李善道当然晓得他为何最后会说上这么一句,身为臣属,看出了玄虚,却不提示主君,这未免有“不忠”之怀疑,那为了找补,徐世绩必将就要补上这么一句话,以表示他的“不提示”,主如果因为这件事对翟让无益,亦即,实际上他这么做才是忠心,他绝非不讲忠义之人。

或许,这就是“豪杰重豪杰”?

相互相顾,俱是朴拙的笑容。

李善道早已起家,恭谨地听他说完了这些话,忙也将茶碗中的茶汤饮尽,应道:“敢不从大郎此令!善道此身,上山入伙之时,已许大郎,愿为大郎马前之驱,为大郎竭忠效死。”

提及了明天在帐中和李善道的这番长谈,徐世绩甚是透暴露了赞美李善道的意义。

当然,杨广施政,残民如虎,由此一点,他就称不上豪杰,可豪杰统统的抱负、志向,他是有的。徐世绩在这一点上,和他起到共鸣,细想下来,也并不奇特。

徐世绩说道:“昏主政虽残民,人非晋惠帝之属,这句话,二郎,你说对了一半。”

“你刚才问,昏主岂会不知关中、洛阳之重,而却为安在当下之此隋室已江山欲坠的情势下,南下江都,二郎,其启事就在於此矣。”徐世绩把话头拉回到了李善道刚才的题目上。

徐世绩旁顾聂黑獭、刘胡儿,再又一次地感慨说道:“如何?”

只说当天下午,一如李密对翟让之禀,裴叔方骑着翟让转送给他的马,带着主子数人,离了李密驻地,往洛阳而去。去不过四五日,一道动静告急地传了回营。

李善道心中一动,大略猜到了徐世绩要说的东西,说道:“大郎的意义是?”

李善道安闲自如,笑道:“我敢问大郎,大郎是不是实在也同意打兴洛仓?”

“细说来听。”

李善道说道:“不错,这一点来讲,昏主与晋惠帝倒确无二样。”

“昏主如何?”

李善道说道:“本来如此。大郎,那我就明白了,昏主为何会在当下南下江都。一个是因大郎刚才所议,他完善坚固,一遇重挫,就难再自振;一个则也是因江南实是昏主的发财之基。”

“大郎,我说的这三个启事,不知对是不对?”

李善道回味了会儿徐世绩猜测杨广现下心态的这番话,说道:“大郎刚说,昏主曾为安定陈朝的元帅,后又在江都,得授扬州总管,昏主对江南当是很熟谙的吧?”

几个方面的启事综合下来,故是呈现了现在这个天下大乱,杨广却竟南遁江都的事情。

“称不上考较,俺就是想听听,你得出此判定的原因安在?俺愿闻其详。”

李善道笑道:“大郎,你把我给说胡涂了。大郎你刚说昏主非晋惠帝之属可比,却转眼又说用晋惠帝为例,也算得当。敢问大郎,那边得当了?”

徐世绩再又叹了声气,说道,“翟公他为咱瓦岗的兄弟们着想,不欲你我为此犯险,因既不肯用蒲猴子之议,也不肯听俺之言。二郎,你问俺是不是也同意打兴洛仓,俺实言告你,为我瓦岗义兵的前路计议,俺自必定是同意攻兴洛仓的!也是以,你问俺缘何昨日席间,俺虽瞧出了蒲猴子‘未雨绸缪’此议,似有玄虚,或许是意在‘攻兴洛仓’,而为何未有提示翟公,二郎,俺实是以为攻兴洛仓,对翟公无益,以是俺才未有提示翟公啊!”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