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怎能够会有制止侵害张须陀尸身的号令?李君羡等明知这必是王伯当的谎话,可王伯当的话,他们不能不听;至若身在南边这群瓦岗步兵中的姚阿贵等,对李善道的话更是不敢不听。遂李君羡、常何、姚阿贵等人,纵一心想要争抢张须陀的尸身以报功,也没人敢再动了。
王伯当等和单雄信部的百余前锋轻骑,已然堵在了东边。
一个从骑俯身探手,连声急呼:“明公,快上马来!末将奋死,护明公杀出!”
义之地点,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的手,恰好搭在已经死去的他的战马的眼上。
他勒马稍今后退了些,垂怜地抚摩了下它的脖子,说道:“阿奴,你也累了吧?”
往东边突了稍许,目睹前头,王伯当、李君羡、常多么,以及单雄信部的一干轻骑,里外数重地围在前头,又见堵在了东边缺口这里的王伯当等的侧边,另复另有百十的瓦岗步兵虎视眈眈,——这百十步兵恰是李善道领来堵缺口的部曲,张须陀心知,东边已是难以凸起!
张须陀奋发精力,槊往前指了指,喝摆布从骑、亲兵步兵等道:“君等要想得生,现唯此面可出!冒死的时候到了!我身前驱,君等紧从於我!”
刚才“不准动”的这声大喊,也是王伯当喊出来的。
他从马身下抽出腿,张眼看之,见是马的前胸上中了一弩。
却张须陀毕竟已年过五旬,再是勇武,连着救了部曲三次,也已是怠倦,他胯下的坐骑热腾腾地往上冒汗气,打着响鼻,喷出白沫,亦已颓废;而无怨无悔,从他三度还回救济亲兵、部曲的那一二十从骑,这时折损了半数还多,剩下的仅不到十骑了,且也俱早是疲累。
弩矢深深刺入了体内,鲜血如似泉水喷涌。这马将头窜改过来,两只大眼睛,尽是迷恋的神采,伸出了舌头,试图再舔一舔他的仆人,力量、生命随鲜血的喷涌而尽流逝出了,差一点就能舔到张须陀探出的手时,这马双眼中的神采暗淡了下来,舌头垂了下去。
箭矢比拟好挡,弩矢力大,倒是难挡。
他抽出刀,神威凛冽,舌绽春雷,迎对杀来的这数百瓦岗小贼,奋喝道,“吾张须陀也!”
曾经跟班过的杨素写过的一首诗中的两句,闪现张须陀的脑中。
“二郎,你我一并去处蒲猴子面禀张须陀他杀身故此事吧。”王伯当与李善道说完这话,环顾李君羡、常何、姚阿贵和单雄信的部将们,又说道,“君等皆有功,可与俺和二郎同往。”
张须陀的那十余从骑、数十亲兵部曲,不过略抵挡半晌,即被冲散。起码三四十个瓦岗的兵士,一起扑向了张须陀!张须陀横刀劈砍,连杀数人,复大喝一声:“吾弘农张须陀也!”
於是,他转马向南,试图改而向南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