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银装素裹
窦染蓝生于湘西,善于湘潭,荆南楚地烟瘴多起,向来都是出产传奇志怪的盛地。正因自小包抄在奇鬼孤魂的故事当中,使得他小时长年为此而夜不能寐。
“今岁新皇初立,首开春闱举士,鄙人取解进京前来省试,及至陈许交界之地时,却不幸为贼人掳去车马侍从,是以孤身在此,只剩旧琴一把书卷两册。”
对方早看出他是个白痴,但听到这话还是笑出声来:
排闼;
白雪皑皑,细叶经霜,本为勾起小酌怡情兴趣的美景,但是这首清平乐既不婉约,又无豪宕之态,只充满了作词者对世人饱受初春之雪、仲春霜冻所累的怜悯,虽少了高雅新奇,但气象动听。窦染蓝想起世上除了凶神恶煞外,实在也有些“好鬼”,比如为还情、报恩而入执念之灵。这曲词固然伤感,但充满慈悲的善念,恶鬼是唱不出如此的曲子的。
窦染蓝心神已定,干脆也坐了下来,只是不敢离他太近,对方接着说道:
窦染蓝身处官宦世家本来带的川资并很多,只是他不善理财路上胡乱花却,这才落此窘境。现在一时打动又搞得更加囊中羞怯,不过他还是一脸轻松地说:“没事没事,我和一姓成的朋友相约酉时汇合,那报酬人豪放,另有个姓曹的老舅,看来资财不菲,王兄干脆跟我们一起走,他们必然会倾囊互助。”
“他们自邓州方向而来,那曹先生肤色微暗,生得龙眉凤目,门齿甚健,大抵有三十八九将近四十的模样。”
昨夜荒冢之旁,他除毛骨悚然外尚存一丝急于脱身的明智,此时目睹那尸死而复活现于面前,窦染蓝的脑袋已完整没有思虑才气了。
窦染蓝又想:“尝听故里人讲,施鬼打墙的鬼怪不止一种,实在有些是想帮忙别人避却火线的危难的,还是我底子看错了,或许那人并非昨晚荒冢之尸?”经此自我安抚以后,贰心又放下了一点。固然此处温馨无人路过,但在那歌声感化下还是大着胆量,走过了几步。
但是从出娘胎起,窦染蓝从未如此惊骇过。
窦染蓝听他语音安稳而富中气,并不像怨魂厉鬼。
王生摆手笑道:“无妨,那后门盯梢的人跟你跑了几步后,定然也怕中调虎离山之计,想来此人早就回堆栈前门寻其翅膀,然后上楼扑空了。阿谁叫做成奎远的人是否头无发髻,无髭而少须?,”
甚么门外的盯梢,或是在曹正、承远面前争出些面子,这些的确就是五劫之前的事,管不得了。窦染蓝只剩了偶然的三个反应行动:
心神稍定时,他体力已不支,只能将疾奔换为疾走。他既想抛弃那尸鬼,又怕盯梢的人跟来,故而夺路也换作了择路。
那王生见他神采透着不觉得然,明显在怪他自作聪明,因而站起家来,踱着步渐渐说道:“曹正任内乡县尉两年,在其面前,统统明察暗探之举皆布鼓雷门矣。那大车店所处贩子行者稀少,若瞧不出门外哪个是鬼鬼祟祟的盯梢之举,他这官难道白做了?许州城本日提早宵禁,他叫你酉时和他们相见,当时城门封闭不得出入啊。”
人处在这类时候,不过乎几种身心反应:鼠辈者昏迷破胆不知人事;豪放者则因心中无愧,故而手指妖邪举头唾骂;悲怨者则坐地听天由命;窦染蓝是第四种:心神俱无,只剩下植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