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感遭到女儿在身边凄凄呼喊,蓥娘吃力地展开眼,垂死之际,有很多话想要与阿宁讲,却来不及了,只能借着回光返照那一瞬的力量,伸手,牵住女儿的手,含泪道:“母妃错了……阿宁你、你要……要幸运……要幸运地活下去!”
一多量人涌上来,火把光照下,颈侧仍在流血的李炽,乌青着脸,踱步上前,看到宁然抱着中箭断气的母妃呆坐在那边,也看到散落在草丛间的那副行囊,他猝然哈腰,从行囊里掉落出来的物件中,拾取一物——真丝重缎,凤穿牡丹,盘锦喜字,这是一块新娘的红盖头,是当年宁然即将嫁给羿天、在二次出降前,亲名片绣的那块新娘喜帕。
闯出去,自是为了救援俘虏,昔日的快意宫主母,蛇蝎美人的城府手腕,并不会因为境遇落魄了就变得一无是处,好歹她年青时也擅于骑射,有些强身工夫,就凭知名氏指派的那几个小喽啰,还困不住她!
“你成不了大事,还要将任务推辞到别人的头上?”蓥娘反唇相讥,“二十二年前我就瞧不起你,二十二年后我仍旧瞧不起你!你就是个无能的窝囊废!只配当个缩头乌龟,一辈子躲在公开里搞些诡计狡计,成不了大器!你会变成这个模样,是因为你赢不了别人,特别是赢不了鞫容!”
固然那刺绣图案略显粗糙,却也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绵绵丝线透露待嫁女儿心,喜帕那红艳之色仿佛还残留着当年那一丝喜气,这么多年了,她仍将这块喜帕随身照顾,仍忘不了羿天当年于长安劫喜轿时给过她的承诺:
盖着红盖头,俄然发笑的新娘,令李炽惊诧了一下,周遭也猝然温馨下来,空旷的荒漠上,火把、劲弩,肃立的兵士,一片萧杀之气,宁然抱着亲人冰冷了的尸身,不断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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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炽身边的人,仿佛已风俗了她这三年来沦为奴婢、忍气吞声的模样,竟然都掉以轻心了,乃至连李炽都粗心了,竟然忘了蓥娘最短长的手腕,就是用毒杀人于无形!
羿天,以傀儡棋子的身份逆袭,成了一国之君,比鞫容更难把握的人!
毒已侵入血液,李炽感受不妙,忙封穴护住心脉,没去止住伤口上的血,只能放血清毒,从随身照顾的宝瓶中取出一枚避毒丹服下,看也不看倒毙在面前的赵野将军,他仓猝冲出了营帐。
“母妃——!”宁然冲出,箭矢“刷刷”地擦身而过,待得追兵收箭,只留各处斜插的羽箭时,她已冲到了母妃身边,鲜明看到母妃后背中了无数支箭,扑倒在草丛里,身下一滩血渍触目惊心!
“趴着别动!”伸脱手去想要拉女儿一把的蓥娘,俄然用力一推,反倒将阿宁推倒在草丛里,急道:“快藏好,千万别动,别出声。”
劈手夺来阿宁手中的“红泪”,蓥娘逼近,几近与李炽贴面站着,“红泪”锋芒毕露,森然剑气逼迫,他脖颈上顿时汗毛直立。
蓥娘母女二人选了一条最快的捷径,捂着口鼻一起飞奔,很快就到了城墙那头,出了地火烟瘴环绕的“鬼蜮”禹城,城外一片荒凉之地,如果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空旷荒漠尽收眼底,没有涓滴藏身之处,幸亏眼下是深夜,杂草有半人多高,黑灯瞎火的躲小我也不轻易被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