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暗淡,灯盏搁于矮几边侧,绢笼烛光,橘红光焰照着他冷凝面庞,半赤半青。

这辈子,他都不会健忘当日在村中遭受的阿谁少年,不会健忘那少年摄民气魂的那双眼眸!

翻开铁门进牢房来的,恰是姚红,一身紫衣,端足了大蜜斯的骄横之态,走到他面前,站定,挑眉一笑:“如何,没想到是我么?”

“不就是救了个不该救的人,还让他乖乖的听我的话,把你掳到本女人面前来么。”看他脸都气青了,姚红憋闷在心中的那股怨气,可算宣泄出来了,“好声好气请你来,你偏就不来,真当我何如不了你?”

“当真?”姚红喜出望外,终究转转头来看他。

“我们?林大人还记得你与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姚红这回是动了真火的,辞色咄咄,毫不相让,“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是该死!”

长剑出鞘,寒芒暴涨,振腕抖剑花,就在他挺剑回刺的刹时,面前一溜火星飞溅,――掷向那道黑影的灯盏,弹飞,蜡烛翻转而回,碰触到剑芒,火花迸溅,在长剑上擦出的一溜火星,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底,灼烧双目。

“你是不是疯了?”终究保持不住一贯冷冷的神采,林昊然怒极痛骂:“你如何能救个祸害返来,还让他对我脱手,你莫非忘了我们是做甚么来的?”

惊叱一声,林昊然掷笔抓向灯架,将那绢笼灯盏猛力掷向那道黑影,霍地站起,回身握向木架上搁置的那柄长剑,攥了剑柄,敏捷拔剑出鞘。

“你想要的……”贰心中万分清楚:她所想要的,就是一个头衔,林昊然德配夫人的头衔!“不,我给不了,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既然这牢房里有现成的刑具,总不能当作安排,只看不练吧?他看向她,嘴角泛一丝奸笑:“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折磨他,直到看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

“你、你吼我?!”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眸子子里打转,既活力又委曲,颤声道:“好、好!你厌我烦我,大不了……我走!出了这个房间,我就把你做过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倒出去!姓林的,本女人从不吃哑巴亏,你等着瞧!”操纵完,就想一脚踹开她?真当豢龙魁首的令媛是软柿子,由着他欺负?

仇恨烧心,几乎落空明智之时,脑海里俄然反响起小丫头的丁宁:牢记――不成伤他!不成伤他!

“莫非你……真要去娶别的女子?”一想到小妹说的:他压根瞧不上你!他要去长安另攀高枝、迎娶身份显赫的女子!姚红心中极不是滋味,窝火至极地问:“你当我是甚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惴惴难安之时,忽听铁门哐啷一响,一人排闼而入,林昊然定睛一看,惊诧震愣:“你?如何是你?”

“的确不成理喻!”林昊然用力一挣,摆脱不了铁链,不由得怒瞪这位姚大蜜斯,“你闹够了没有?快放开我!”

这清楚是一间关押囚徒的牢房。

帐篷里,一张矮几摆于正火线,两侧设下茶几客座,一柄长剑悬于木雕支架,帐内只要一人――方镇节度使林昊然,着便服玄袍,坐在烧桐矮几前,手中握了一支紫毫,蘸墨,埋首伏案,奋笔疾书。

“甚么人?”

仿佛已将她负气的话,当了真,感遭到了威胁,林昊然的神采一变,脱口就道:“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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