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贼人头悬于城门，示众三日……”霍秋手挽缰绳，差遣马车在坊市当中缓缓前行，耳边听得街旁人们的群情声，忍不住犯嘀咕：“本来过了本日，官兵就会将那些人头措置掉，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城门那头铁定闹得人仰马翻，天子见怪下来，当差的吃不了兜着走！”俄然转头，隔着一层门帘子，他冲着车厢里的人儿高耸问了一句：“蜜斯，昨儿我们捎带了个少年进长安城，您还记得他当时如何说的来着？”
或许是感遭到斜劈面有人在盯着本身看，收摊的行动一缓，摊主抬眼望了过来。
“出门在外，自是有诸多不便利之处……”她转头，以眼神表示霍秋，“这画，我买了。”
在此处卖书画的少年不是别个，恰是羿天，来了长安以后，一文钱的川资都没有的他，堆栈是住不出来的，就在月老庙撂地摆摊，问庙里主持借来笔墨、赊来宣纸，画了些菩萨像，画得极是逼真，受人哄抢，眨眼工夫就赚了很多银子，这不，正赶上收摊呢，凤伶女人如果晚来一步，二人可就见不着面了。
凤伶目光微转，瞄到他身上那件旧棉袍、以及他脚上那双破了口儿的脏布鞋，心下恍然。
卖书画的少年刚一昂首，凤伶顿觉面前一亮：竟然是他！
此处，便是长安最负盛名的月老庙，大家都说此庙供的月老最能显灵，佑人求得一世良缘，是以，来此拜月老求姻缘的人络绎不断。
……
“蜜斯，到了。”
“是、是巧……”
“是你？！”
“画？”凤伶垂眸一看，吃惊于这少年的丹青妙笔，寥寥几笔已将月老形状描画勾画、跃然纸上，如此精美的画技，笔法逼真，比之当年的宫廷画师石谬，亦毫不减色，她忍不住脱口奇道：“如此妙笔，做些书画，跻身风\骚骚人、雅士名家又有何难？你为何恰好……”
车厢里的人儿沉默不语。
凤伶呆站原地，脑筋里却想着：真是奇特，如何越看越感觉那少年像极了当年的画中人。
见那少年仓促走远，凤伶回过神来仓猝放开那张画，忽听“当啷”一声，画卷里头竟掉落了银子，恰是刚才她递给他的那块银子，他竟藏在画里悄悄还给了她。
羿天还是穿戴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袍，在阳春回暖之际，稍显不应时宜，却也分外招人眼――衣裳虽旧，人却都雅，抿嘴一笑，更是勾人魂儿！
凤伶呆了呆，忙又低头去看那张画，找到边角处，却未看到落款题字：“画上怎的没有落款？！”
凤伶决计挑着时候，趁月老庙的香客来得最多之时，抛头露面现身于此，就是要让盯梢的人都看到――镇国公之女昨日焚毁那一纸婚书以后，本日就来月老庙求姻缘了！王公贵族，特别是众皇子们，也该了然她的情意，接下来，那些人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说这话儿时，羿天眸漾笑波，瞅她一眼，而后敏捷收摊，在月老庙前拉住个算卦的，拖人将笔墨与赊欠的宣纸钱一道儿给主持送去，自个则往大兴街那头走。
霍秋悄悄摆手让蜜斯别畴昔，凤伶只当没瞧见，举步独自走畴昔，嘴里头念着“巧”，内心头想着：可巧方才还在念――城门那头产生的事，是不是与这少年有关，转过甚来就见着少年的面了，这月老庙，公然是心诚则灵，想甚么就来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