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村庄里有此美景,当真是隐士佳构,分歧流俗。

“我不是座上宾么?”羿天瞅了瞅桌上酒菜,忽而一笑,“公然有一坛子桃花酿!”

羿天忽眨一下眼,眸中漾起笑波:“自我分开长安进入贵宝地,这一段时候,公子不是彻查过我的来源了么?”

“公子望闻问切,是要给鄙人看病?”羿天始终是安闲淡笑之态,却让仆人家莫名有几分窝火,总感觉面前这位客人反在乱来仆人,四两拨千斤的、三言两语带过,令人套不出半句真相。

少年身上勾人的奇香,模糊飘来,李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奇道:“你这体香,是与生俱来的?还是……”

一句话,奇妙应对。

羿天被带到这里时,天空中正悠然漂泊着几朵云彩,中午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水榭风亭、梯桥架阁,山湾汇流、穿池成翠,偶有锦鲤成串游过,水面波光点点、远处翠竹与桃花相映成趣,煞是都雅。

看到这一幕,羿天撤销了持起筷子大快朵颐的动机,肚子里饿得慌,他偏就忍住了,连酒水也一滴不沾,只坐在那边,沉默看着仆人家好一番惺惺作态。

羿天被看押在了这地下樊笼里,内里死士重重扼守,里头阴暗沉闷,一人孤寂地独坐铁笼中,铺了一地的稻草杆儿让囚徒挨不着冻,倒是脏兮兮的,散着霉变的臭味。

“如何?想敬酒不吃吃罚酒?”见客人不举筷,不吃菜也不喝酒,李炽不怒反笑,出言相激:“到我这里来的,只要两种人能够活下去,一种是――”顿了顿,他拍拍身畔那头狼的脑袋,如同拍着一颗狗头,龇牙笑道:“喏,就像它一样,认我为仆人,由我豢养着。”

“赢家么……”羿天却有另一番憬悟:可巧了,他到这里来,就是要让万魔村完整毁灭的!

博得其间仆人的赏识,自能留下活路,报酬也能进步。――这是李炽的言下之意。

锁链当啷晃响,囚笼铁栅栏中间的门锁被翻开,门外站着一个面色冷峻、眼神松散的玄衣男人,冲关押在樊笼里的囚徒冷声叫喊:“公子要见你,出来。”

从长安解缆,到诸暨之境,其间绕弯走了很多冤枉路,担搁了数日,闯出烟瘴雾气环绕的峡谷,找到“万魔村”,已是旬日大限的第九日、拂晓之前。

驱不散心头疑虑,李炽看似懒惰地打量着对坐的少年,目光却钉在了少年的眸窗里,想要看破他普通,又诘问:“你……是不是姓羿?”

暗无天日的囚笼,看不到日出日落,只估摸着,现在该当是他进入万籁村后的第二日、正中午分。

“想必……你已晓得我是谁了。”李炽撩起眼皮,托腮看着面前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神采里,不经意流出几分诡异之色,猝然问道:“我看你也有几分面善,恕我冒昧――你我是不是曾在那里见过面?”

阁楼门窗糊纸,竹质屏风,高雅清净,隔间里两个蒲垫一张案几,长形矮桌两段翘卷,乌黑锃亮,与白瓷儿碗碟相衬,吵嘴清楚,好像仆人家癖好的棋子之色,――客人迈入其间,抬眼可见四壁挂的一幅幅仙家对弈图,另有几幅上古残卷里临摹的“天局”残棋。

李炽“哦”了一声,仿佛有些绝望,又有些难以放心:为何本身总感觉面前这个少年甚是眼熟?

一间地下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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