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公暗自咬牙谩骂:何时冒出个名唤“四渎”的太医丞,寥寥数月竟将暴君医治得生龙活虎,暴跳如雷之下,也不见旧疾复发,这下可好,当真要御驾亲征了!
当上太子,自是有百般万般的好,众皇子可望不成即,他倒好,竟然回绝了?!
“哦?她跪在御书房外,所为何事?”宁然似是随口一问,心中却骤掀三尺波澜:莫非她此举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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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太子人选,不管左相的“亲右派”亦或是与晏公素有友情的臣僚,都道出一小我名,――佞臣、良臣,定见空前分歧,实乃朝中罕见奇闻!
初始,君臣沉默、以笔誊写心中太子人选,左淳良执笔时毫不踌躇写下“皇宗子珩”,晏公提笔疾书“皇宗子珩”,其他臣僚唯他二人马首是瞻,“亲右派”紧盯着左相,见他官袍袖口微露手指,大拇指往上一翘,世人忙低头写皇宗子之名,晏公则连暗号都不必打,世民气知肚明:“凤女天相”,何况凤女还是他收于膝下的义女。自当写皇宗子之名。
战事如火如荼,持续数月,王冕那边忽来战报――铁甲军主力攻破防地,直捣黄龙,周义山领兵败退,逃往南域藩镇节度使苗启三所辖地界。
宁然独自走出殿外,只觉外头的阳光格外刺目,她紧眯着眸子,了望避暑山庄地点的方位,内心俄然空落落的,带着莫名的忐忑不安,――他在宫里时,她不想见他;他出宫去了,她内心竟有些慌。
“嗳?小主子您、您的发饰还没佩好啊啊啊――”小丫头两手抱开端面金饰,拔脚就追。
宁然踱步畴昔,坐在大面铜镜前,拾起栉妆台上一把象牙梳,递向那默不出声守在一旁的小丫头。
受封护国大将军的王冕,已领兵数万,至西北边疆,讨伐逆贼――曾经的晋阳、布川、平东三镇节度使,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周义山。
臣僚皆惊。
“小主子……”小欣迷惑地偏头,暗道:奇特,公主这番话一入耳,怎的连牙根子都一阵儿泛酸?
两军正式开战。
继兵部右侍郎兼京畿守备营将领赵野将军失落后,王冕所率的人马也在进入苗疆地界后,猝然如人间蒸发,杳无音信,再无军情战况回报朝廷。
小欣一追出来,就看到小主子正站在天井里,仰着头,以手遮挡太阳,小丫头赶紧唤人打伞过来,帮公主遮挡盛暑日头,心机纯真的她,想也不想地回道:“太阳当然是刺目标呀!”
宁然闭眼,挪手去推开小欣撑过来的伞,仍然抬头站在天井中,隔着紧闭的眼皮子,感受骄阳晖映下,视觉所及一片血红之色,仿佛俄然间呈现了一片血海,足以吞噬整座宫城的浩浩血海,铺天盖地,除了赤色、只要赤色!
庆阳行宫内一队车马缓缓驶出,出宫后,一起向北而去。
“小主子――小主子――”
天蒙蒙亮。
“伶……夫人,她、她昨日回宫后,瞒着珩殿下,独自去了御书房,在门外跪了一夜。”小欣双手更加轻巧,却仍在梳齿上看到掉落的几缕青丝秀发,公主乌发堆云,恰好克日来总在掉发,花容也越显蕉萃。
苗启三虽无造反之心,却被周义山坑了,也被暴君逼反了!
辰时,泰宁殿内有了动静,内奉养上早膳之时,小欣疾步而入,绕过屏风,见宫婢们正服侍公主起漱,便冷静等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