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或许不知“宁女人”的来源及身份,这位技艺超群的琴师,在旁人眼里显得非常奥秘,但,若此处有宫中派出的隐卫密探,一见宁女人,哪怕是轻纱遮脸,有了当明天子逼真的丹青妙笔绘制的一副仕女图来对比,定能一眼认出――这位宁女人,恰是他们奉旨于暗中找寻了三年之久的,宁然公主!
小翠小绿前后脚刚一分开,轿夫也远远地守在林子外,陶小玉这才下轿来,娇滴滴的模样,比性子阴柔、肤色过白的宛怡还显得娇柔三分,弱柳扶风般摇摆腰肢,走到表妹宛怡身边。
两个丫环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绿,还都着了一身翠绿衣裙,小翠问罢宛怡蜜斯,小绿就去问表蜜斯了。
“表蜜斯,您看,要不要在此处歇一歇?”
轿中走出的人儿,一袭洁白云裳,分歧流俗,偏就轻纱覆面,仅露眉眼,现在行动轻巧地走到姐妹两面前,冲二人眉眼弯弯的这么一笑,仅那眉眼韵致,便是如此的艳色无双,娇媚诱人。
宁然在豫州地界,琴师隽誉是被一些受益匪浅的女徒们口口相传、传得神乎其神的,实在她本人一向低调,故而显得奥秘,也始终没有被人发觉她的来源。
“小翠小绿,你们去问问陶姐姐,问她要不要先歇会儿。”
到了半山腰,一片竹林子翠色盎然,林子外一块空位上搭着个简易的茶水棚子,引山涧泉水,捡山中柴火,煮水卖大碗茶,配些小点心,供过路的四方客在此喝茶解渴、稍作安息。
换而言之,她这位琴师,只给女子讲课,男人嘛……非论身份有多显赫,脱手有多风雅,也绝难礼聘她来上门授艺。
“传闻小屏山中有一猎户,偶然间误入一座山洞,在洞内石壁看到如同摩崖石刻的半卷上古琴谱,不知传言从何而起,这山中又是否有那猎户?”
“嗳,找块洁净的石头,我的腿都快站酸了!”陶小玉连唤一声“宁女人”都免了,直接叫人“嗳”,又来大蜜斯脾气,冲人颐指气使的。
一想到那层覆面轻纱之下,乃是一副艳绝无双倾世之容,陶小玉心中妒火炽烈,嫉恨交集,又在忿忿不甘地咬唇,将唇色咬得发青,一声不吭。
宁然身背一物,恰是裹了防雨布袋的长琴,虽不比昔日的“伯牙琴”,却也是上品,这三年来她用惯了此琴,出门也一向随身带着,此番会承诺这对表姐妹亲赴芦山县,也恰是听闻了小屏山中这个传闻,欲来寻那上古琴谱的残卷,眼下既到了此地,哪能不趁便找人探听探听的?
宁女人是豫州地界近三年来冒尖儿的琴师,抚得一把好琴,多少名流公子倾慕思慕,一掷令媛只为博美人纤指弹奏妙曲,只是宁女人并非卖艺之人,而是传授琴艺的女徒弟,她有个端方:请她上门讲授琴技的,只能是女子。
陶小玉这才心不甘情不肯地嘟哝了一句:“是嘛,老背着琴多累呀!”
“闷死了!累死了!”软轿一侧小窗帘微掀,陶小玉娇嗔一声,坐肩舆也喊累,再往茶水棚子那头一瞄,喝,这不是牲口棚么?一堆臭男人呆在那边,大碗儿喝茶,唾沫星子四溅地侃大山,卷起裤腿儿蹬在石板条凳儿上,整一个粗鄙不堪!落在她眼里,与牲口棚无异!“那种粗人呆的地儿,我们离远些才好,免得沾了俗气!”
“宁女人背着琴也确切累,是得找块洁净的地儿……”宛怡悄悄伸手,拧了陶小玉一把,表示她说话留点分寸,不要在现在惹得人家不欢畅,万一留不住人家,以后的事可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