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徕气味未平,随佘公公一起疾走,神采间几分焦心、几分火急,还模糊的异化着一丝肝火,像是要迫不及待赶着去揍人,脚下噔噔噔的,就差没蹬上风火轮。

“回禀圣上,小人学艺不精,不及师父当年的三分功力,愧不敢入宫献丑,免得如当年南郭先生那样贻笑风雅!”

好嘛,这头一句就是在发兵问罪了,石中徕心说:伴君如伴虎,自个才不会犯傻来暴君身边待着,当年的师父石谬不也逃离深宫内苑,闲云野鹤般的清闲安闲去了么!

几重宫门沉重而徐缓地开启,一骑飞奔,冲太重重宫门,在第九重宫门内,黄骠马举头蹬蹄猝然停下,青衫骑士抛缰上马,眉宇间流出焦灼之色,疾步走在宫中御道。

石中徕低头拱手,说得正儿八经的,那翰林文官伏案一旁,挥毫疾书,笔下摘记得一清二楚。石中徕暗自瞟去一眼,心惊:翰林奉旨,难不成目前一晤,西泠宫正殿上所产生的事,都要摘入史册?照此看来,暴君极是在乎那少年,也极正视少年的出身背景,并急于查清。

提拎着长衫下摆,石中徕几近在石阶上跑起来,还没见到阿谁自称是他“师兄”的傲慢小子,他已是气不打一处来――自个儿清楚是石门独一的家主,也是石谬大师生前独一的传人,自幼被师父收养在石门,承其衣钵,直到师父临终,都没有再收其他弟子!

什、什什甚么?徕徕?!

一天以内,如何就俄然冒出个“师兄”来?难不成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可大伙儿都等你一宿了!”佘公公脚下也似生了风,走得要多快有多快,恨不得立马冲到西泠宫,“画师来时可有听到动静?昨日劫公主喜轿、害准驸马丧命的阿谁傲慢小子,竟然毫发无损地进了宫,在圣上面前交代出身,亲口说是你们石门的人,还说……”

“对对对,圣上召你入宫,就为核实那小子的身份。”佘公公抬高嗓子猎奇一问,“他说不但是你的师兄,还与你情同手足,你唤他‘小郎’他唤你‘徕徕’?”

承天门重兵扼守,兵刃交叉,布阵挡路,将领遥遥喝问由天街飞奔来的一骑。

“那您自个出来瞧!”佘公公聒噪一起,倒是自讨败兴,立马顿住脚步,伸手往上一指。

“还说是我石或人的师兄!”早已获得动静,石中徕只觉胸腹间一股火气直往上冲,脑门子都几乎烧出烟来,心中暗骂:哪儿来的野小子,自称“师兄”来占他便宜,岂有此理!

“由石门赶至长安,少说也得一个日夜,石某连夜出发、披星戴月,才用了一夜工夫就赶到宫城,不算慢!”而是相称的快了!

石中徕起家昂首一看,西泠宫正殿之上,除了御前侍卫、宫人寺人以及一个词讼吏以外,就只要两小我――身披龙袍、虎躯高居大殿金座之上的,便是那暴君匡宗;站在龙案下方、垂手默立的,则是一个绛衫纤纤的少年。

“石家世八代传人――石中徕,奉旨入宫面圣,速速让道!”

内侍省寺人总管佘公公一起小跑着迎了上来,一见传召入宫的男人,二十出头,身着青衫,貌不惊人,单独一人走在御道上也不如何惹人重视,想必恰是那画匠石谬的传人――石中徕!

青衫骑士打马冲向承天门,一面大声回话,一面甩手抛出传召令,守门将领稳稳接住,查验无误后,打手势表示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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