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当中,有七人面朝石佛双手合十,跪坐在拜凳之上。此中最左边一人的上半身足有三尺之长,而最右边的却不敷一尺。从左到右,每小我都要比后一人高出半个脑袋,未几很多,相错相接,似是巧匠修出的七级石阶。
此人竟能借内力发声又同时伤人,高深莫测,定是空渡大师。但他既为高僧,杀人不说,还将其尸身摆在寺内,实在诡怪至极。夏饮晴连喘了半刻粗气才缓过劲来,道:“长辈偶然冲犯,只因见过了佛前七恶,还觉得大师的寺里住的都是尸身,一时失措,才欲分开。”
秋梨一惊,忙拉住她的胳膊道:“夏姐姐你在胡说甚么?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们快走吧!”
她将牛拴在门边,背起秋梨,本想上前扣一扣门环,谁知手指方才触到,门环竟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收回一声闷响,突破了樊笼般的沉寂。在一串沉重的金属声中,寺门缓缓翻开,走出一名小和尚,面带浅笑,向着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领在前面向寺内走去。
夏饮晴细心看去,才发明厅中七人皆已净发,身着海青,手持念珠,一副诚皈佛门的模样。她唤了两声,见七人仍无反应,只好悄悄探回厅中搜索大师踪迹,不料刚走至石佛面前,就瞥见七人尽是周身干枯,面无赤色,双眼凸起,清楚已成了七具尸身!
她仅仅愣了半晌便回过神来,回身走入田间找到村民,花光川资买来一头瘦怏怏的老牛,又扣问了无鸣寺的位置,而后骑上老牛载着秋梨持续向西而行。她并不想固执,却只能固执,这是她几日来认清的第一件事。
夏饮晴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炼仙鼎么?”空渡沉默了一阵,“好,我就收了你的命!”话音未落,一股凌厉之风由厅中袭出。只听哐当一声,夏饮晴的剑已掉落在地。
小和尚从厅前的石阶上拾起一本沾满灰尘的经籍递给她,做了个合十,浅笑着钻回厅内。
夏饮晴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几欲要求:“大师……”
“我要你的命何用?”空渡道。
“内伤?”空渡道,“我方才打了个打盹,迷含混糊的,听到你们自报师门,吵得短长,刚筹办说话却见你们要走,感觉鬼祟,便将你们叫住了。方才产生何事?”他的语气驯良了很多,似有为之前的诘责表歉之意。
正所谓物极必反,回光返照之事自古便有,她俄然病愈,倘若复发多数是直扰性命。夏饮晴散去额上的眉头,只留下一脸浅笑,缓缓将她推开,道:“好了就好,此后千万谨慎。你大病初愈,快去边上坐着歇息会儿吧。”回身向着正厅拱了拱手,恭敬道,“我乃折笑宫弟子夏饮晴,因师妹秋梨受了极重的内伤,特来贵寺向空渡大师乞助。倘若方才确为大师脱手,还请屈尊出面,指导迷津,也好允我二人聊表谢意。”
寺内比内里看上去更要小一些,也更要陈旧一些。倘若直白说,这里完整就是废墟。走上几节已经塌了石阶的斜坡,穿过几间只剩半截屋柱的房间,三人来到了正厅前的院子里。面前的厅房不但有墙有瓦,还关着四扇木门,完整得出奇。
夏饮晴仍未加鞭,老牛却主动加快了方才舍不得迈开的老蹄。因而没过量久,一座陈腐的山寺便呈现在了面前。破败不堪的石墙,锈迹斑斑的寺门,散若零散的瓦片,若不是提早晓得此处就是无鸣寺,她定是连路过避雨都不会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