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看一眼棋盘,微微蹙眉。
薛寅越下越当真,不自发脸上疲色尽去,眼睛紧紧黏在棋盘上,嘴微微抿着,神情分外当真。柳从之风趣地发明,这个秀美文弱的年青人脸上现出一点肃杀之气,遍及血丝的眼中带出一星点人性,一向驮着的背这时也挺起来了,撑起了周身气势。
薛寅又哪有回绝的余地,只得乖乖在棋案另一边坐下。他酒劲还没散,脑筋不算太惊醒,高低两只眼皮的确要黏在一起,强撑着勉强保持复苏,一面看柳从之落子,一面道:“不知陛下有何要事相告?”
薛寅续道:“这些人并非京兵,已经出京原路返回北化,他们也不是我薛寅的兵,受郡主薛明华统领。”他顿了顿,昂首看柳从之,目光诚心,“想必这两日,陛下就能收到北化的降书。北化瘠薄,绝无反心,只求天子谅解民生,可让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如此便是大恩。”他说着,神采垂垂慎重起来,当真问道:“陛下可愿应允?”
若无柳从之横空出世,薛朝虽渐近末路,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垮台,起码也不会亡在薛寅手里,时也命也。
柳从之含笑的目光在他的面上一扫而过,拈动手中棋子迟迟不落,忽道:“既如此,在这盘棋上加一点赌注,可好?”
毕竟是父子,血脉相承。
薛寅呼出一口气,整小我怠倦至极,脑筋却分外复苏,思路很多。
十月末,柳从之扫平薛朝,入主宣京。
这夭寿的皇位。
他这两天也确切情感降落,不肯示人以弱,但一向示人以弱。
也是,现在这皇宫于他与樊笼无异,如果柳从之连这点魄力与手腕都没有,那就不消混了。
柳从之客客气气地请薛寅往本身寝宫一侧的书房议事。
柳从之发笑,“也是,我多言了。”玩味看一眼薛寅,笑道:“赌注嘛,就是这宁王的称呼。”
柳从之看上去再是完美,这世上也绝无完美无缺之人,薛寅对他有着本能的防备心,相谈一番,心中警戒反而更重。想起薛明华,心中也是怅惘,柳从之崛起夺位,他姐弟二人身为大薛皇室血脉,既有力反对,就必定任人鱼肉。
柳从之看一眼棋盘,点头道:“确切没甚么可下的了。可贵下得痛快。”说罢命人把棋盘收了,神采一正:“今我得宣京,南边大略已平,只北边仍需清理。我听闻你昔日入京,曾携一千名北化兵随行,现在这一千人消逝得无影无踪……”他笑得沉稳平和,“不知他们下落那边?”
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并且惊才绝艳,武力纵横,乃至边幅还非常出众,风采翩翩,气质沉凝,乍一看的确是完美无缺得要遭天妒,可惜从目前来看,姓柳的一起顺风顺水,运气好得仿佛没有头。
这位传怪杰物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面上笑得四平八稳八风不动,话比谁都说得标致,内心弯弯肠子已经绕了百十来圈,不是甚么好角色,更不是甚么好对于的角色,恰好此人还扼着薛寅的命脉,是个不得忽视的大人物。
这小我名叫霍方。
柳从之要真有闲心和他下棋那才是见了鬼了,有话直说好么?大师都费事。
但柳从之更胜一筹。
柳从之篡位夺国,来源不正,薛寅身份敏感,几近就是一块起兵的绝好大旗,现在新朝将立,虽大抵安稳,但将来必有风波,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柳从之都不会放薛寅分开掌控。这事理薛寅也明白,可也许是太累,还是说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