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钓……下饵,阿弥陀佛,这话他如何如何听如何都奇特的呢?陛下这是又有哪门子阴死人的战略,钓的又是谁?不过不管如何,钓上来的鱼恐怕是没有好了局的,毕竟是鱼,摆布都是杀了吃肉一途啊。
薛寅自坐下后就一向一言不发,垂着眼皮懒得理睬柳从之,听得这个名字,眼皮略微一跳。
俩人都朝方亭的方向打量,方亭虽听不到两人说话,但灵敏地发觉了视野,坐在树上遥遥看着两人,仿佛有些猜疑。薛明华蹙眉看了他一眼,忽地扬声问道:“小孩,你刚才吹的曲子是甚么?”
她指的是坐在树上安温馨静玩树叶的方亭,薛寅道:“我捡来的。”
薛寅抿着唇,一张白净的脸板着,不说黑如锅底,也是黑得不普通。薛明华见状,既觉不测,又觉好笑,她深知这家伙看着软,实在自幼就是个没法无天的性子,除了爹,谁也制不住,偶然就算是爹也制不住他……现在碰到个柳从之,倒像是老鼠见了猫,这位谁也捉摸不透的陛下啊……
薛明华又问:“是谁教你的?”
侍卫敛容:“陛下请讲。”
“如此也算好办。我本日接到动静,王溯上书归降,但不便亲至宣京归顺。我与群臣商讨后,决定派陆归率兵,取道北化,前去辽城。”柳从之微微一笑,“郡主自北化来,又长居北化,陆归此去若能有郡主同业,想来会事半功倍,不知郡主张下如何?”
薛明华又写,“政变”。
保重……啊。
“我天然是想出去逛的,宣京是好处所啊。”
诸多考虑,毕竟化为一声长叹,薛寅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内心揣摩,上面那位雄才大略的天子陛下,又将如何?
此人言辞向来暖和,固然即位为帝,但待人还是彬彬有礼,对部属对降臣皆是如此,城府极深,喜怒不显。薛明华闻言一怔:“陛下请讲。”
很久,薛明华长叹一声:“我只当我还能多留一段时候,可惜了……”
“势均力敌。”侍卫道,“这二人技艺都不弱。”
这边路平在内心嘀咕,那边方亭三两下爬上了树。这小孩迩来倒是吃好喝好,之前削瘦得骷髅一样的小脸终是垂垂圆润了起来,精力也变好了,这孩子平时安温馨静不吭声,实际上性子挺野,爬树翻墙甚么的不在话下,他小人一个,也没人管,倒是自在安闲得很。
“刚才我来的时候,是他在吹叶子?”薛明华如有所思。
他吹叶的技能竟非常不错,开初另有生涩,垂垂的吹出了流利的曲调。这是一只小谣,曲调委宛,模糊带了苦楚。方亭吹得很当真,但是仿佛只会吹这一曲,来来去去,都是这一支曲子。薛寅自昼寝中醒来,迷含混糊地听着这首小谣,只觉这曲调模糊熟谙,略微出了入迷,乃至于完整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薛明华摇了点头,“或许是我多心了,他刚才吹的是一首民谣。爹的旧部里之前有人会这首曲子……不过这也没甚么。”薛寅闻言微微垂了垂眼,并无甚么反应,薛明华看他一眼,俄然一提声,“好了,别在内里杵着了,我大老远来,你不请我喝杯酒?”
薛明华微微蹙眉,低声问:“这小孩的来源你清楚么?”
王溯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背叛朝廷,却也不投柳从之,扼守辽城,乃至于新帝即位后也不见动静,现在却俄然上书归降,实在古怪,更何况这归降涓滴不见诚意,乃至连他本人都不见踪迹。薛明华更知辽城一些近况,辽城实在……古怪闭塞,迩来局势由动乱转为安稳,守将王溯却反而闭门不出,极少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