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清平淡淡的一句话,海日却俄然一顿,一滴泪珠自眼角滚落。这女子哭得无声无息,眨了眨泪眼,神情还是淡淡的,声音安静,“那殿下是想我嫁?”
海日低笑:“若无殿下,海日现在不过一具枯骨。海日少年流落异国,饱受战乱扰乱,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得见目前天下安定,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她直视柳从之,“海日平生只倾慕过两人,殿下是第二个。”
他的目光仍然极度安静,神情淡然,海日细心打量他的神情,也没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哀痛。他的神情淡淡的,面上老是带笑,那是被光阴打磨得最完整的一种笑容,千篇一概,油滑温润。柳从之就是如许一个不成捉摸的人,他悲伤时笑,欢畅时笑,不快时笑,气愤时笑,因而没人能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不管是之前屈居为臣,还是现在登临天下,他都离人很远,难以掌控,不成捉摸。
她按着琴弦思忖了一会儿,忽地手指一抬,十指如行云流水般在琴上拨弄,弹起一首琴曲。
“那那小我呢?”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海日看着他可谓完美的笑容,竟是点头道:“我确切值得更好的,殿下雄才大略不假,但是偶然,偶然,无情,恋上殿下这等没故意的人,实在是大为不幸。袁大人即使风骚,也强过殿下从不风骚。”
她眼中仍有泪光,可谓是眸光盈盈,美人如玉,这么一看,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动情,柳从之却只浅笑:“那我只能说声抱愧。”
柳从之转头,“此话何解?”
楚楚阁后院,有一处木楼,木楼只得二层,修得精美高雅,乃是来往楚楚阁的风骚客们羡慕之地点。一栋楼当然没甚么大不了的,但是楼内有才子,分量自是大大的不一样。
女子面上不见惊色,站起家来,对着屋外走进的人躬身一礼,“海日见过陛下。”
海日的目光也落在那嫁衣上,听到柳从之此言,眼中透暴露丁点讽刺之色,淡淡道:“袁爷确切用心良苦,只可惜不是为我。”
柳从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我信越之至心待你。”
屋内陈列极简,除了一方琴案外,就是一张方桌及两把木椅,柳从之打量一圈,视野凝在方桌之上,桌上摆着两样东西,一个金丝绣鸳鸯香囊,以及一匹红绸……不,不是红绸,他微微一勾唇角,这是一件嫁衣。
天气已暗,楼中四周点着灯,飘忽烛影里,一女子端坐屋内,身前一张琴案,案上一架古琴,纤指扣于琴弦上,略微拨弄。
柳从之淡淡道,“死于非命。”
海日一怔。
她这话说得不太客气,柳从之却欣然点头,“合法如此,宣京高低,敬慕你之人浩繁,柳从之负心薄情,配不上你。”
夜色深重,楚楚阁内灯火透明,楚楚阁外一片沉寂。
她坐在琴前,慎重地开了口,“海日不日将嫁作人妇,但海日始终服从陛下调遣,出世入死,绝无二话。”她低头拨弄琴弦,“了解数载,今是别期,容海日奏一曲送予陛下。祝陛下……”她顿了一顿,微微一笑,泪眼昏黄,“有朝一日,能找到真正知心之人……陛下现在登临大宝,与昔日不成同日而语,但是人在高处,未免孤寒……只愿有人能解陛下所思所想,能解陛下之……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