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又唤了另一个丫环丰儿,往荣庆堂而去。
王熙凤忙上前同鸳鸯一道儿扶了贾母,笑道:“当娘的可不是心疼亲骨肉吗?前些时候,巧姐抱病时,我可爱不得以身替之。老祖宗快别指责了,只当是全了二太太一片慈母心肠罢。”
“平儿,我恍忽记得,我们院子里另有以往琏二爷做学问时用过的册本?”
“你个凤丫头!自个儿馋了,倒是非扯上我!”贾母笑骂了一声,却还是遂了王熙凤的意,“原没甚胃口,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感觉饿了,那就尝尝罢。”又瞧世人皆满脸忐忑的望着本身,贾母笑着号召道,“都坐下一道儿吃些,凤丫头也来。”
听探春这般说,贾母顿时就急了:“怎的又发热了?快快,鸳鸯扶我往宝玉房里去。我就说,该让宝玉在我这儿待着,谁让他回老子娘那儿去的?别又招了他老子的嫌,再惹来一顿毒打可怎生是好!”
平儿虽心存猜疑,却还是笑着点头承诺了。
贾母看了一遭,顿时冷哼一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往老是装驯夫君,到底装不下去了罢?”
因着昨个儿一事,贾母的精力头有些不大好。搁昔日里这个时候,她早就该起家,筹办用早膳了,可今个儿王熙凤去时,贾母只披了外头的大氅,没甚力量般的歪在炕上。见王熙凤过来,贾母向她招了招手:“凤哥儿来了?唉,还是凤哥儿贡献我,不像那两口儿,到这会儿都没影子。”
打从回过神来后,探春便已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听着王熙凤的叮咛。及王熙凤话音刚落,探春立即接口道:“琏二嫂子的叮咛,探春不敢不从,只太太是母亲,我便是将话带到,可若……”
探春往荣禧堂去了,王熙凤接连说了好几个笑话,瞧贾母表情好了很多,王熙凤才命人上了早膳。
“老祖宗,您便是不饿也多少吃一些。瞧瞧,这是上好的碧粳粥,煮的懦懦的,便是不尝闻着这味儿,也是沉醉了。再瞧这五色水晶饺,这绿的是嫩油油的韭菜馅儿,红的是脆脆的胡萝卜馅儿,黑的是木耳罢?另有这两种……老祖宗快尝尝,转头奉告我听。”
却说这探春,虽是个庶女,年事也不大,倒是三春中顶顶故意眼,又兼早慧通透之人。因着出身难堪,她夙来眼里只要嫡母,而无生母,只盼着嫡母将来能记取她一分好,别太难堪她,本想着大房奶奶王熙凤定是同嫡母一条心的,以往自也是如此,可今个儿看来,却仿佛……又心想将这事儿奉告嫡母,又恐嫡母信旁人不信她,加上她常日里都由李纨照顾着,想寻个暗里见面的机遇,倒是真的不轻易。不等她将这些想清楚,却听王熙凤忽的唤了她的名讳。
“你尽管将话带到便可。这阖府高低谁不知老祖宗最是心疼宝玉了,二太太必不会不放心的,你去罢。”不等探春把话说完,王熙凤便截了她的话。探春虽比迎春、惜春更本事些,可王熙凤用心拿话堵她,她却也没了何如。
王熙凤踟躇了半晌,遂点头:“原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那院子曾是林姑母未出阁时所用,让林mm住是再安妥不过了。倒是忘了,现在荣禧堂已是二太太统统,便是前面小院里的东西长年不消,那也是二房之物……”说到此处,王熙凤面色略沉了沉,有句话她并未曾说出口。这偌大的荣国府皆是大房统统,也不知二房那里来的底气,竟这般作践高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