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向王熙凤福了一礼，同笑道：“奶奶神机奇谋，身为奶奶跟前的大丫环，我自不能给奶奶丢脸。”顿了顿，这才正色道，“刘姥姥和她那外孙板儿仍照客岁的例，安设在前头客院里，我同那边的婆子打过号召了，定不会怠慢了他们祖孙。至于西院那头……”
“侍书mm快别这么说了，或许这就是命罢。”素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她原就不是甚么有弘愿向的人，想着跟在李纨这个孀妇奶奶跟前，虽没有府里那四大丫环来的风景，却好赖比几个女人跟前的人面子多了，还不消到时候跟着陪嫁出去，乃至将来哪怕她许了人，也仍能够返来在李纨身边当个别面的嬷嬷。
“元宵？”李纨怔怔的看着素云特地摆在她跟前的一小碗糯米元宵，好半响才喃喃自语般的道，“今个儿竟是上元节了？”顿了顿，又侧过甚问素云，“谁送来的？”
唤了彩明将东西入册，紫鹃还特地将一些旧料子隔了出来，不过她挑的是一些不算很奇怪的料子，那些真正的好东西，哪怕再搁上十年，她也是不敢动的。
这话一出，紫鹃倒是没了言语，虽故意想说那等子肮脏老婆子那里能同主子奶奶比拟，可真要这么说了，倒不像是在吹嘘，却像是跟主子辩论了。因此，紫鹃只住了口，却低垂着头，模糊还是有些不乐意。
“好吃吗？”李纨仍然笑着，看向素云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子难言的驯良。
素云感激的望着侍书，还不忘拿了一旁温在炉子上的茶壶给侍书倒了一杯茶。侍书倒是接了，虽说她们确有姐妹交谊，可到了这份上，她却也担得起这杯茶。
“成，我们开饭罢。”
“这些事儿，珠大嫂子该当都晓得罢？”见紫鹃沉默不语，王熙凤只嘲笑一声，道，“她夙来喜好当老好人，自不会主动做出获咎人的事儿来。”
又有宁国府那头传来小蓉大奶奶病了的动静，不过王熙凤有孕在身，自无需特地赶去探病。且她掰着指头算了一阵子，离秦可卿之死另有好长一段日子呢，不焦急。
素云去的是西面耳房，也就是探春的丫环所居之处。
王熙凤听得紫鹃这番意气的话，非常笑了一通，虚点着紫鹃道：“你呀，昔日倒是未曾瞧出你竟有这般侠气，只你却不知，这看人还得看内里，却不能一言断之。”
这席面上的菜肴十有八|九都是方才在李纨那儿瞧见过的，只多添了一个素锅子，以及满满一大瓷碗的元宵。
“那也都怨二女人那奶嬷嬷！”
“是，奶奶。”素云并未推让，只因她清楚的晓得李纨方才那话并不是出自于客气。因此只伸手拿了碗，当着李纨的面，将一小碗元宵囫囵吃了。
<<<
“这……”侍书游移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仍然埋头苦吃的几个小丫环们，想了半晌叮咛道，“你们渐渐吃，我那头柜上另有女人犒赏的几盘子点心，都许了你们，转头帮我清算好屋子便可。我同你们素云姐姐去院里头逛逛。”
“可不是？如何瞧都不像是两位女人的手笔，对罢？不但这些，另有面脂、头油之类的，各色琐藐小东西，皆是我们女人最缺的。倒不是两位女人没这份心，而是她们一定能考虑得这般全面。”
“姐姐，我当你是我姐姐才跟你说这话。姐姐你从速想个别例嫁出去罢，记得也别挑府上的人，顶好选个外头铺子里的管事，或者郊野庄子上的管事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