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好熟谙。沈孤桐略略抬头,但身子被捆绑在竹案上不得转动,他脸颊突然一赤,想呼喝一声“滚出去!”但又不敢出声露了马脚,可毕竟让个女子看他如此狼狈,他无地藏面。
“哦?为了甚么?”流熏问。
“晴儿服从。”
流熏只是笑。
说罢就涂抹了药汁用个花布覆满,凑来沈孤桐面前推开那丫环。沈孤桐心头毕竟有那股期冀,心跳突突,内心惊骇,却不敢问出声。
丹姝一一回禀:“沈公子已经从缥缈峰返来了。善儿一早就去高升堆栈去寻庄大娘。沈公子才回府就被封舅爷请了畴昔。”
沈孤桐惊得想开口,又不敢出声,婆子俄然噤声不动,头恨不得埋去沈孤桐身下,举个烛台在他那纹身处细心翻看,指甲尖尖的划得肌肤生痛。
缥缈峰。
“太太如何讲?”流熏问。
庄大娘见他周身颤栗,就笑了信心满满道:“如果婆子再无计可施,怕是这刺青就永久洗刷不去了。”
锋利的刀子凉凉的搁在他小腹上,刮来刮去,庄大娘说,“爷这纹身纹得极深,怕是要多洗几次费些工夫,何况如何纹在这类险要的处所,未几见。”
沈孤桐一个瑟缩,惊叫道,“不,不要!”但那声音卡在喉头难以吼出。报酬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就是如此。
丹姝道,“四蜜斯昼寝醒了梳头,听闻沈公子出府去了郊野就表情不快,恰听了听雪和丫环们在门外嬉笑,骂四蜜斯养的猫儿没脸,跑出去几日,竟然大了肚子返来,四蜜斯就恼了,硬说是听雪成心在夹枪带棒挖苦她,嘲笑她失身给忠孝王府小世子的事儿,用心寻她的尴尬倒霉,听雪不过辩白了两句,四蜜斯就抓起打扮台上的金饰盒砸去她头上,血就流出来,四蜜斯还不依不饶的拿梳子去划伤听雪的脸颊,还扬言要将听雪卖掉。”
“是四蜜斯,打伤了丫环听雪的脸,几乎毁了容颜。”丹姝抱怨道。
丹姝想想道,“才沈公子来过,奴婢依蜜斯叮咛的说,蜜斯身子乏睡了,说漂渺峰的事儿就由沈公子一手筹办了。沈公子只说,那缥缈峰新漆的雕梁画栋,气味刺鼻,怕是没有个旬日的风景很难住人,劝蜜斯莫急,他这些日子多派些人手去打理。”
沈孤桐平躺了一阵子,门吱扭的翻开,出去一名青花衫子的妇人,垂个头,捧了一个托盘,谨慎翼翼的出去讲:“大爷,奴婢受命来服侍大爷。”
婆子分开沈孤桐的腿,细心检察那印记,还叮咛丫头说,“晴儿,你来,将这药吐沫上。”沈孤桐只觉在众目睽睽下羞得要钻进地缝去。面前呈现了当年要分开江南飘香院时,师父皮肉冯四手里晃着银针在他面前奸笑了说,“是你新主子的主张,你莫恨师父,你如果忠心于她,这东西就是生在肌肤上的美人痣,无妨事,如果你叛变了她,那就是烂如骨头的疮。要你的命!”
碧照阁,流熏坐在花架下的秋千架上悄悄荡着,悠然得意,手里竹根节的小杯里艳艳的漾着葡萄露,酸甜冰冷,花影筛在她白净的脸颊上,班驳飘摇,她那醉人的笑靥添了一丝阴翳。
流熏单独座在缥缈峰悬空斋阁楼上,透过一块半空的板,悄悄的赏识脚下称心恩仇的一幕。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方绸帕,用力的撕扯,深抿了唇,不时去揉弄空空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