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方春旎苦笑点头,唇角勾出一抹天真的笑意。眼中蒙了一层薄雾,指尖在发颤。
“不,不要!”流熏被景璨紧紧拉住。
谢子骏淡然一笑,轻声道:“此生无缘,我们还是兄妹,不是吗?”
“母妃,母妃~”脚下的瓒儿扯扯她的衣袖委曲的哭泣,“母妃抱,母妃抱抱瓒儿。”
“公然是个有刚性的女子。”端贵妃赞道。
梦里,流熏哭喊惊醒。她似看到那一把把湿黏的陶土一把把拍去方春旎清俊的脸颊上,将她的七窍封死,不得呼吸。活生生的将她封去泥土里,永久化为陶俑。孩子们在一旁凄声哭喊,流熏急得伸手去禁止,但是就差那天涯的间隔,却有力回天。
“冷宫,好冷,皇上去了,传闻先皇嫔妃未有子嗣的陪葬,有子嗣的要离宫去保护打扫皇陵。”方春旎话音幽咽。
若不是因为他,或许她此生会改写,不该堕入如此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有子嗣的嫔妃就要随了大行天子去殉葬,难怪她们哭得撕心裂肺。一盏银汞灌下,穿肠破肚,脸孔狰狞,当场打滚而亡。稍有活络的会费尽毕生的积储去四周办理司礼监,得来一瓶来之不易的丹鹤顶上红剧毒,服下后瞬息毙命,少去很多生之煎熬。
身子垂垂的冰冷,面远风景支离破裂。北风拂过她的身躯,笼住呼吸。
方春旎悄悄的躺在榻上,神容安祥。她一身大妆,墨色镶金边的袍子,透出一张美人脸冰冷毫无赤色。
傍晚,夕阳残照宫闱,北风深寒彻骨。窗外,哭声垂垂远去,她悄悄的平躺在榻上,服下了那药丸。一滴清冷的泪挂在颊边,仿佛儿时在梨雪馆里春睡昏昏,不忍起床。日影曈曈,疏竹拂窗,鸟语花香,似在耳边缭绕。
瓒儿扬起小脸,惊奇的问:“但是,就是哥哥呀。”
流熏惊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景璨,快,救救她,救救旎姐姐!不要!”
她内心模糊有丝抨击的称心,这些人,昔日争风妒忌,到头来还不毕竟免不去一死?
景璞冷冷一笑,手指方春旎道:“她,生生世世,是先皇的女人,只能是先皇的女人!服侍先皇,是她的福分。”
方春旎痛苦的点点头回身掩泪,又将孩子推去谢子骏面前催促:“你们两个,给谢徒弟叩首,今后不准叫哥哥,要喊徒弟。”
“母妃,母妃!”瓒儿拉扯着她,不甘心的邀宠哭闹。她俯身,抱起瓒儿,天然放下璋儿,璋儿反是哭闹起来。
宫眷们大家悲戚,但大家色彩冷酷,眼神里仿佛冷若冰霜,似木讷的在唱一场大戏。
她怀里抱着六岁大小的孩子,她的璋儿,瘦肥大小,如四岁的娃儿,他本是她的亲生,却被挂在静嫔封玉娇的名下,现在更要在先皇入殓后,被过继给赵王府为后。赵王暴毙,世子景珏一死,赵王这枝无后,要从皇室后辈中过继一子为嗣。
方春旎自傲本身脸上的是雪,不是泪,她没有泪,自入宫之日起,何况现在?
他轻声问:“宫廷,是不是过分无情?”
她用手背悄悄揩去颊上残留的泪痕,强打几分笑容说:“表兄见笑了。本不该让表兄见我如此失态。或许,表兄心中,春旎早是冰冷寒肠的女人,铁打的心。”
她冷眼旁观这些后妃们各个痛哭流涕,绝望之极,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