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燥墨浮,七扭八歪,也说的是字!原当你不过是小家子教养不敷,渐渐跟着揣摩、修行也就罢了,谁知你竟是敢浑写了几篇字就当交差,佛祖面前偷奸耍滑这岂不是为我齐家做罪?多少辈子积下的阴德够你这么作践?!”

素芳苑按例有两位老妈妈、四个大丫头并绵月和艾叶儿。服侍新主,人们各行其职,有一应统领的、有做针线服侍书画的、有安排茶饭的、有侍弄鸟雀的、有上夜的、有拢火的,可绵月冷眼瞧着,这活计排来排去都是在服侍这楼这院子,当真给这位端庄主子奶奶使唤的倒是寻不着。便说这茶饭,素芳苑不开灶只跟着西院大厨房,可自打这边开了院,女人便一向服侍在谨仁堂陪太太用饭,也不知是如何传的话,今后大厨房送来的茶饭便只要丫头的没有主子的,竟是也挑不出理来。

“这么跟女人搀着些,我也和缓。”

头顶传来婆婆的严肃,莞初对着喷香的香油悄悄咽了一口。拿起银筷子,细细的两根捏在手中滑溜溜的像钩花的银针,探出来,筷头削得尖,一吃力,绿豆大小的珠子便滚在油里慢悠悠地滑了出去,再去拨弄竟是跳跳着浮了起来。

嘴角露笑又抿出小涡儿,公然,心静天然万物静。只是……这肚子却不肯静,咕咕叫着好不争气,叫得这身子有些空,手也浮,本来婆婆说的不无事理,想来那字里头带了出来本身倒不觉,可不是不敬?莞初深深吸了口气,带着这磨香把肚皮吸扁,屏气凝神,筷子又谨慎地探入油中,这一回,手稳力舒,小珠子坐上银肩舆,稳稳铛铛地浮了出来。

“女人,夙起就吃了一盅酪子,可撑得住?”

实心铁片击在掌心,钝钝的,莞初数着,七七四十九减去四十四,该是打六下;过了六,该是十二;过了十二,又到十八方住了。双手再合十,合不住,中间鼓出来好多。

主仆二人来到西院谨仁堂,二门已经开了,一眼瞧见映在正房窗上亮堂堂的灯光,绵月内心格登一下。礼佛时候早,府里这个钟点连打扫的婆子们都还没起来,平常那房中也不过是点一两盏小烛为闵夫人修早课,身边服侍也只要丫头梧桐,可今儿五间正堂这么亮,难不成是出了甚么事?再看女人的神采,清楚也是觉出了非常,裙脚翩翩,脚下忽地飞了起来,人轻飘飘地就脱出她的手臂往前去了,绵月不及细揣摩也从速小跑了跟上。

好半晌身后传来问话,低声望严显是压着肝火,莞初轻声回道:“心经抄毕,并佛说眼明经、太阴星君真经;昨儿将将抄毕太阳星君真经,今儿该……”

话音未落,一沓子纸张从炕桌上飞了过来,不及寥落狠狠地摔在莞初脚边,那力道若非她的人挡着怕是要把这沓子纸甩进山墙里去。莞初吓了一跳,悄悄斜了眼瞧,是她誊写的心经,一篇一篇,二百六十八个字早已烂熟于心,工工致整,莫说涂改,就是一个踌躇的墨点都不见……

“人生俗世多少孽缘孽障,现生就当看到果报!你总当抄经不过是年关祭祖走过场,你便对付了去!岂不知这也是为老太太病体康泰还愿、更加你本身心消业、养禅定!心诚,半点草率不得!可当真晓得?”

“猖獗!!”“啪”一声震的茶盅响,闵夫人瞋目圆睁,“才进府几日,竟是敢冲着我‘你,你’的,公然是山野林子里养的不成?!怪道使出这等小民贱心、掩耳盗铃的手腕,到本日还敢不认!竟是与我实际!彦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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