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燕国公子姬职那边,却一时不好打发了。这几日姬职送来的情义绵绵的绢帕日趋频繁。绢帕上的每一行字都有如熔开的铜汁普通,灼得人睁不开眼。
廉伊固然是饥民出身,但是细心打量了玉色后竟然变色道:“这等罕见之物,莘姬当真是要卖吗?”
心念流转间,莘奴翻开一盒燕脂,细细地在脸颊处补了一补,又在丰润的嘴唇上补了些红脂。
但是姬莹却忍不住想要痛骂莘奴败家:“不过是个燕脂铺子罢了,何至于要卖掉本身的金饰产业?恩师那般本领,莫非还是要靠你养家?你岂不知他昨日与田忌、孟尝君另有诸国公子们宴饮,仅仅是因为一名赵国的歌姬,便豪掷令媛博美人一笑啊!”
但是燕脂铺里的烽火伸展,却不能不平息。
这日是燕脂铺休市之日,按着商贾中的端方,休铺这一天,每个店铺的主事都要沐浴换衣,祭拜一下文财神比干,传说这比干具有七窍小巧之心,行商为官无双不能。这行商之人,最不成完善的就是心眼。久而久之,官方就有了如许的风俗,多拜一拜,祈求着这心眼也能多开一窍,更有着祈求店铺买卖昌隆之意。
莘奴听闻了姬莹的话,心内也是一声嘲笑,她又何尝不知这王诩老奸大奸,私存了多少重金,却鄙吝的不肯拿出,布施一二。但是这燕燕脂铺是她一手运营,也是诚恳作出一番成绩给那王诩看上一看,怎肯功亏一篑,因为一时的周转不灵而宣布失利呢?”
到时,那削好的小棍便是要啪啪打在本身的脸上。所幸那套金饰换得的金数量还算可观,一时购得了制作燕脂的质料,遴派伴计,增加人手,尽快赶制,也算是解了燕脂铺的燃眉之急。
在鬼谷里时,白圭曾经作为夫子给莘奴亲身上过一堂讲课,报告的俱是他从商时的心得体味。此中一句“行商如作战,胜负在刹时,机会的判定,能决定存亡”一句给她留下了深切的印象。现在她也算初涉商道,本来燕脂铺运营得有声有色,只因一时的大胆豪赌,定下了囤积牛皮的战略,竟然有深陷泥潭之感,困在泥沼当中一时便摆脱不开,面对末了顶之灾。可若如此认输,岂不是被那王诩笑掉了大牙?
看来这位赵女当真是乐情出众,竟然让一贯不沉沦风月之地的王诩乐而忘返……
莘奴晓得那位要对月邀歌的丽姝,便是齐城里新近着名的一名歌姬,也是让王诩一掷令媛的赵国女。
莘奴进了店铺,心中有事,祭拜起来也是慢悠悠的。
从王诩的嘴巴里问不出个以是然,莘奴便也绝望了这三月后的战事。
现在看来,她的莘奴姐姐便是当牛做马的,竟然落魄到了典当家私的境地了!
这日莘奴正与姬莹坐在一处闲谈,便瞥见廉伊一脸难色地仓促走来,向莘奴陈述着客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几次三番派仆人前来催促时,莘奴咬了咬牙,面色凝重地捧出一只檀木盒子,内里竟是一副美玉琢成的金饰,莘奴叮咛廉伊找到合适的卖家去卖掉,以便购进质料。
莘奴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讲,这副金饰固然光彩诱人,也不过是王诩床底间的犒赏之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