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临湖小径,可见得园中湘竹的枯叶落了满地,迎春已谢、桃花微残,墙角的芭蕉许是经了这几日春雨的洗润,泛着翠色的光芒,只是满庭芳绿,却遮不住一番寥寂的清冷。
何守诚低声道:“殿下犯了腿疾,疼醒过来正都雅到信鹰落在窗台上。”
凤静祈皱眉:“干吗不等他醒了再给他?”
静王府内院深处,三苦阁还是通着温泉与火龙的双层地暖,内间寝室的门上隔着厚重的绵帘。
凤静祈问:“可说了甚么?”
陆翁堂低声回道:“本日快凌晨的时候,殿下又犯了一回喘疾,幸而慕容先生及时施了针,总算没再引发心疾,只是到现在,殿下都还不能躺下,只能半靠着,快天亮的时候勉强睡了半个多时候,却睡得并不平稳。”
已经五年了……
王府外院总管陆翁堂对两人恭敬地比了敬请的手势:“两位殿下请。”
静王府里只要一株杏花,五年前,凤静熙让人从别苑移植到三苦阁临湖的亭边。那株老杏,冠大垂枝,在别苑年年盛开一树斑斓,只是移到静王府后,固然陆翁堂请了皇都最擅养杏的老翁,那株杏树还是没有再开过花。
何守诚低声道:“殿下在看信。”
何守诚道:“明天早上信鹰送过来的。”
他负手站在门口等着凤静毓从顿时下来。
两人立即明白了,相互对视一眼,凤静乾问:“又来信了?”
上面说,她从北陵看了坤巫山的雪景以后,本来筹算回南边,行到泼兰江四周的鄞县,因为迷恋那边的江景,便担搁路程至今。
何公公轻手重脚靠近床边,低声道:“还没有。”
凤静熙悄悄看着窗外,微微的东风带着些许来不及褪去的冬寒吹出去,他有力地低声咳嗽,苗条的手指渐渐地摩挲摊在锦被上的那几张薄薄的信纸。
一个低虚清冷的嗓音淡淡地问:“那株杏花开了没有?”
现在,关于沈容容的统统,他所能晓得的,也不过是每隔三四天获得的这最多不过五页的信罢了。
两人跟着陆翁堂进了大门,往内院三苦阁走来。
“出去。”
何公公顿了一下,无法地退出房间。
她在鄞县租了一间两进的小院,每天登山、游江、寻访名景古迹、遍尝本地的美食。她在那边,还同渔女学会了用鱼叉叉鱼,可惜技术实在不好,常常叉上二十几次也捉不到一条。只是约莫她常做手术的干系,操刀杀鱼的伎俩却利落得令人刮目相看。她已经在鄞县逗留了月余,约莫再过三五日,等赏过鄞县传闻中最美的清山寺梨花以后,她就会出发持续南下回宛安。
凤静祈问:“老三醒着?”
俩人没言声。
那封信上极尽详细地描述了沈容容在鄞县的糊口,连她醉过几次酒、因为馋嘴过敏出过一次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只是,也不过写了三四页罢了。
初春三月,东昭皇都碧空如洗,恰是梅花已败、杏花正盛的时候,满城胭脂万点、占尽春光。
小小的一角窗缝,看不到内里的秋色,只要阳光投下一株兰花的剪影。凤静熙低下眼睫,恹恹地合上眼睛。
凤静乾挑挑眉,看了眼凤静祈,只是摸了摸唇上的两撇八字短须:“先见了人再说吧。”
本来应当密密实实笼住温度、不准吹进一丝凉意的屋子,雕花木窗渐渐支开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