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丫环走路该有的姿势，这是年老的老太太走路时的模样。
那是杨家老太太的贴身大丫环，名唤采初，她留了血书，上头写了她服从于贺氏，喂老太太吃下来掺了花生的粥，本觉得天衣无缝，可毕竟逃不脱内心折磨，头七夜里老太太附在她身上唾骂贺氏，更让她惭愧痛苦，她唯有以死赔罪，把本相说出来。
杨家里头，灵堂里前脚刚晓得采初不见了，后脚就来报了死讯。
可现在半夜半夜，又是老太太头七之日，这语态咬字，更是与老太太亲身说话没有半点儿不同，贺氏即便胆小，还是被吓得心虚了。
采初被两个婆子拖了出去，丢进了灵堂不远的一处小院子。
贺氏叫那调子给唬了一跳，神采一白，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啐道：“采初，你少装神弄鬼！还不从速滚下去！”
采初跑到了顺天府衙边上的小胡同里才停下，取出了帕子。
她就这么踱到了贺氏跟前，眯了眯眼睛，嘲笑道：“觉得高枕无忧了？觉得老婆子死了，杨家就不消再背骂名了？
他亲身往杨家去，肩舆出了顺天府，背面就跟了一串看热烈的尾巴。
采初道：“贺氏恶逆，暗害婆母，老婆子亲身清算，你们这些装眼瞎的，眼睛就都别要了。”
采初痛得直吸气，茫然看着统统人，一副全然不晓得产生了甚么的模样。
十几岁的女人的嗓音，因为怠倦而略显沙哑，一字一字的起伏、调子，与老太太一模一样。
贺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就说采初如何会骂自个儿白眼狼，本来是图了这个！
比及天气大亮时，整座城北都晓得，一个女人撞死在了顺天府外。
采初见此，嘲笑数声：“这条狗，可真忠心呐！贺氏，你养狗的本领比老婆子强，老婆子一不留意就养出了白眼狼。”
既然不是鬼怪之事，那就是采初装的，她服侍老太太十多年，能把语气、姿势仿照得一模一样也不奇特。
狠！比她还狠！
花生是汪嬷嬷磨碎了添出来的，厨房备膳时繁忙，底子留意不到她这么一个小行动，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说话间，北风吼怒着吹入了灵堂，蜡烛顷刻间灭了一半，突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事儿吧，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大冷的天，又做头七，谁爱守谁来守，她们是不管了。
咣！咣！咣！
府衙周边，刹时就复苏了。
汪嬷嬷不解气，揪着采初的衣领子把人拎了起来，抬手就是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