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明若朝霞,他记得。
“母亲一向教诲孩儿,要孩儿敬爱父亲,照顾幼弟,在军中稳扎稳打,踏结结实的走好每一步,是孩儿急功近利,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一心想要登临大宝,将父亲取而代之。”袁杰的手指因着用力,骨节处已是出现青白之色,指甲里更尽是泥土,“若非如此,孩儿也不会中了温家父女的骗局,听信温珍珍的谗言,竟是存了谋反的动机,母亲为了让孩儿绝壁勒马,才会对姚妃母子下毒手。”
“孩儿见父亲将溪儿视为掌上明珠,经常驮着她去摘树上的花儿,孩儿内心不懂,为何同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唯独对溪儿那般宠溺心疼,对我和宇儿倒是鲜有笑容,说了或许父亲会感觉好笑,孩儿每次见您那般心疼溪儿,孩儿明里虽是不满和怨怼,实在公开里,真的很恋慕溪儿。”
待袁崇武赶至时,正值傍晚。
袁杰跪在那边,一动不动,这三年来,他身心俱是受了极大的折磨,每日内里对母亲的宅兆,懊悔便如同一把匕首,日日夜夜的刺着他的心,无数个孤苦无依的夜晚,儿时的回想便总会一幕幕的涌入脑海,当时的母亲领着他们兄弟躲在深山,也是这般的板屋,过着食不充饥,衣不蔽体的日子,可有母亲在,母亲老是会为他们兄弟撑起一片天,给他们一个暖和的家,她不吝将本身的手变得干枯皲裂,用无尽的母爱抚养着他们兄弟长大,现在慈母已逝,留下的,却只要儿子无尽的愧悔与思念。
“启禀皇上,皇宗子这三年来一向在墓园守墓,未曾踏出过园子一步。”侍从跪在地上,对着撵车里的人恭声言道。
袁崇武望着地上跪着的儿子,看着袁杰冒死压抑着的泪水,他没有说话,只侧过身子,合上了眼睛。
语毕,袁杰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持续道;“孩儿想为母亲遣散凄清与冷寂,便大肆张扬,将朝中女眷请进宫,轮番为母亲贺寿,孩儿闹出那般大的动静,实在,也只是但愿父亲能来玉茗宫里,看母亲一眼。”
袁杰眼圈通红,声音却还是安静的,偶有几分颤抖缭绕其间,被他尽数压下。
袁杰声音降落,年青的脸庞上是不符年纪的沉稳与安然,说完这段话,他微微沉默了半晌,侧过脸看向母亲的坟头,汪洋般的眼眸垂垂透暴露一抹刻骨的痛苦,与深切的悔意。
袁杰哑忍好久的泪水,这才终究滚落了下来。
“统统,都是孩儿的错,”袁杰双眸血红,对着袁崇武深深叩首,“还望父亲措置孩儿,让孩儿为母亲,为本身犯下那些错事赎罪。”
袁杰的声音沉寂到顶点,也未曾去看父亲的神采,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父亲或许不晓得,在父亲伴随姚妃母女时,我与母亲待在玉茗宫,那般期盼着父亲能够来看看我们母子。特别是母亲,她经常待在窗口,望着玉芙宫的方向入迷,母亲年纪大了,一身的伤,看着父亲宠嬖姚妃,孩儿不是不怨,却毫无体例。”
袁崇武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好久没有说话,他还记得,当年在岭南,袁杰出世时,安氏是难产,产婆曾问过他保大还是保小,他略一踌躇,终是要保大人,本觉得和这孩子无缘,可不料终究倒是母子安然,当他第一次将这孩子抱在怀里时,听着儿子清脆的哭声,倒是不知所措。他当年毕竟也才十八岁,还没现在的袁杰年纪大,每次听孩子哭,他也是腻烦的,可到底还是要把孩子抱在怀里,不为别的,只因那是他儿子,那是他的骨肉,是他袁家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