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不见喜怒。
谢婉婷神采一滞,喃喃道:“先帝,高旭……高旭……”
肌肤胜雪,衬着那书卷般精美的菜肴,倒像盛在脂盘玉盏中,几点浓汁溅在中间,更显相得益彰。
……
“公主才刚醒来,手脚另有些不便,臣天然要奉侍得全面些,权当赔罪。”
“摆布还要等些时候,公主睡了这小半日,也定然饿了,不若先来用膳吧。”徐少卿朝中间摆满杯盘碗盏的案几努了努嘴,那双臂膀却仍紧搂着她。
“回老祖宗,还在殿里,奴婢们瞧着呢。”
这副模样岂止是没规没矩,的确是说不出的无礼含混。
大半日水米未进,又与他闹了好久,经这一提,高暧确是感觉腹中有些饥饿,又想用膳之际分着坐了,他不好占便宜,也不至如此难堪,因而便点了点头。
正想推开他起家,却不料那搂在腰间的手俄然下探,顺势一抄,已将她横抱起来。
“多谢娘娘指教,老奴入宫几十年,一贯忠心耿耿,谨守端方,如果天意不倦,早二十年便该死了,现在一把年纪,存亡早就看淡了,不过量活一天,多为天家尽一天的忠罢了。”
他滑头地一笑,抱着她便来到案几前坐了。
“人都清了么?”焦芳咳了一声,干着嗓子问。
焦芳唇角一抽,面上纵横交叉的皱纹随之抖了抖,拱手笑道:“娘娘公然是人中之凤,这时候竟然还面不改色,老奴倒是佩服得紧。”
谢婉婷又是仰天一笑:“你这等狗奴婢,奉了主子的意,事到现在,却连认都不敢认。也罢,只怪本宫本身不好。呵,不过你也别想善终,这事儿还没完呢,哪上帝子不待见了,迟早也是填坑的命。”
“正主呢?”
正赞叹时,却见徐少卿已夹了一筷菜,先容道:“这菜是将豆腐、香菇、萝卜切丝精制,外裹紫英,煎炸而成,形如卷轴,故名‘云雾藏经卷’,公主一心向佛,这菜是定然要尝尝的。”
转回眼来,便见那双狐眸眯做窄细的一狭,带着几分酒意的昏黄,内里星光熠熠,似迷离,又似澄净。
目睹他又俯下头来,本技艺上只剩指肚般大小的一块,她顿时急了,想撤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半点也摆脱不开。
他恍若未闻,一手将她搂紧,另一手提起筷子笑道:“公主可还记得那日在宝和号么?当时势出仓促,没几样拿得下台面的好菜,本日分歧,臣经心写了菜谱,叫京里的良庖特制的,不过依着公主的口味,还是全素宴,且尝尝如何?”
焦芳“嗯”了一声,抬抬手道:“把人都带回内官监吧,这档子事儿不比别的,该着他们过不了这年,叫那头手脚洁净些,做完了速来报与咱家。”
焦芳叹道:“人间哪有那么多称心快意的你情我爱?老奴倒是感觉,有人爱己,总比自家强求爱人的强。”
高暧脸上一红,只怪本身不谨慎又丢了丑,赶快将那蔬卷捏起来,却不知该不该再往口中送。
他涓滴不为所动,将铜镜朝边上一丢,双臂搂紧,俯到近处,垂眼望着她。
焦芳听着那怨毒的言语,长叹一声,背转过身去,朗声道:“来人,送娘娘上路。”
徐少卿靠近那纤纤玉指,淡薄的唇上沾了油色,盈起一层柔润的光,缀着淡淡的笑,愈发显得撩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