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觉得要去坤宁宫的,却不料肩舆竟然一起来到了位于皇城西南的武英殿。
只听他蓦地长叹一声,顺手将那奏折丢在案上,闭目揉着额角,满面怠倦之色。
两人上前施礼,高旭叫声“平身”,又赐高暧坐了,便问道:“皇妹本日去宝和号查验得如何?”
他倒也不急,持续循循善诱:“体例老是要想的,当初公主回赠时,臣不也欣然领受了么?”
高旭听他应了,本身反倒沉默下来,过了半晌,俄然长长叹了口气,眼望窗外夜色中那片昏黄的殿宇,沉沉地问:“徐卿,朕现下倘如有个皇子晋了储位,是不是便不消这般扰心了?”
高旭凝神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徐卿所言有理,只是朕身为天子,万事都须有个由头,且看她此次差事办得如何吧。唉,实话说,皇后让她协理寿宴大典,朕这半日眼皮老是跳着,恐怕出了甚么差池,到时搅了母后的寿辰,犯了公愤,朕就是故意护着她,却也拗不过世人之口。徐卿莫辞劳苦,替朕多看顾着她些,好歹别出甚么大事。”
高暧听他轻描淡写的便把那件事揭了畴昔,还顺带夸奖本身,不由脸上一红,偷眼瞥畴昔,见他面色沉寂,看不出半点马脚,当下也没多言,起家向皇兄谢了。
“回陛下,殿下每日在同庆坊闲居,臣遣人盯着,如有异动定然逃不过东厂的耳目。”
她不想如许,心中没了主张,寂然一叹:“看来……我真没甚么好送,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幸亏路途不远,盏茶工夫便经正阳门而入,到了五凤楼下。
进了内堂,远远就瞧见显德帝高旭正斜靠在阁间的软榻上,手中捏着一本奏折,眉头舒展,身前的御案上堆满了一样的黄封册子,也不知有多少。
徐少卿和高暧步入阁间,内侍上前禀道:“陛下,云和公主和徐秉笔到了。”
她尚未说完,徐少卿却俄然接过话头道:“陛下,此次造作局从江南、荆楚、粤府征调了数十名巧匠,臣奉旨命司礼监专人督办,统统赶制的器物都已在刻日内完工,剩下有些个从各省水陆起运的尚在路上,另有外洋采办的,须待运抵明州市舶司查验通关后,下月初便能全数运抵京师。”
“我就是个没算计的,又身无长物,能有甚么好体例?”她垂眼摇了点头。
“嗯,此次他进京朝见不比往时,赶着母后寿辰,不消照着祖宗法度,少说也要再留个月余,可要看紧些,朕眼下能依仗的也就是徐卿你了。”
高暧来回咂着他方才那些话,心头似是敞亮了些。
“臣不过提个醒,公主归去本身考虑清楚,不必事事都问得那般明白。”
他瞧着她感喟苦笑,眉梢挑了挑,一边撩着琵琶袖往碟中夹菜,一边开解道:“公主也不必如此烦恼,臣方才那话的意义只是让公主有个筹算,莫感觉呆在这深宫当中,能够像服侍佛祖时那般平静有为。凡事多考虑考虑,自家有个底数,真赶上甚么沟沟坎坎,也能游刃不足。就像这回,公主只要用心机虑一番,定然能想出好体例来。”
“呵,如此说来,那庵堂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高旭见他如此说,这才信了,随即又叹口气道:“她从小便孤苦无依,现在回了宫,瞧着也不如何欢乐。徐卿你说,朕这做兄长的是不是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