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住脚,听他毫无顾忌,不由有些惊诧,但兀自不断念,便又道:“那……我去瞧瞧……”
“你……”
屏息凝神听了半晌,不见有甚么动静,这才稍稍放了心。
偷眼一瞧,却见徐少卿那对眸子也正看过来,两腮顿时火烫起来。
话刚出口,便省起方才情急之下亮开了声音,如果真有人在附近,定然就被听去了,仓猝掩开口,怯生生地向门口望去,怕真的泄漏了风声。
“如何?臣说错了么?公主亲手疗伤,乃是天大的福分,臣天然感激涕零。”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瞄她那副局促样,公开里得意其乐。
他展开眼,点头轻笑道:“臣没甚么,公主能亲手替臣摒挡伤处,即便再疼上十倍,这心头也是暖的。”
徐少卿见她松了口,当下便假装伤重难支的模样,捂着肩头道:“这个无妨,小可行伍出身,风餐露宿也是平常,哪另有甚么好遴选的?只是……现在内人在身边挨不得辛苦,才不得不上门叨扰,还请老丈与阿婆行个便利,今后定有重谢。”
“公主莫非便忘了臣领着东厂?若连是否有人在外窥听都不晓得,这差事便不消做了。”
徐少卿现在唇角却挂着笑,望着她那美好的背影,固然穿的是件平常百姓家的粗陋衣衫,却仍掩不住那股卓然的清灵之气,反而更加的明荦动听,不由也是心头一动。
她羞怒交集,连脖颈也红透了,将碗往床沿上一搁,嗔道:“厂臣如果再这般在理混闹,我便真的活力了!”
干脆跟那对老伉俪明说么?
“公主不必好言安抚,臣心中清楚自个儿的身份,像我这般的人,就算有些手腕,在主子眼中,也毕竟不过是个奴婢,底子就不会正眼去看。臣既然净身入宫,这辈子就算毁了,娶妻生子,儿孙合座,都是镜花水月,甚么人伦之乐,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高暧吁了口气,硬将手中的钗子塞畴昔。
顿了顿,轻咳了一声,便又叹道:“公主不肯和臣共处一室,那也是没体例。唉,看来肩上这伤,只好臣本身来上药包扎了。”
指尖划过玉白的肌肤,触手还是微凉,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与众分歧,却又半点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身份特别,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透露,若再编几句大话出来,没得弄巧成拙,反而好事。
低下头,目光觑着房门,俄然灵机一动,仓猝道:“走了那么久,厂……你必然饿了吧?我去灶间看看,如有甚么吃食,便端一碗给你。”
那老妇开端执意不收,几番推让以后,只得接在手中。
甫一进门,一股霉晦之气便劈面而来。
却听徐少卿又幽幽隧道:“不瞒公主说,本日被这对农家佳耦误认你我是伉俪,臣固然惶恐,内心倒另有些欢畅。总感觉有桩心愿了了,此生已无遗憾,就算现在送了性命,也自不枉了。”
那老妇见她面带羞怯,眼中还模糊带着情义,因而更无思疑,赶快开了门,将两人让了出去。
与他共处一室,自是不成,可摆布就这么两间草屋,巴掌大的处所,又能躲到那里去?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高暧立时便有些无措。
她面上一热,赶快又垂下眼,来到床榻边,定了定神,探手畴昔,揭那贴在伤口上的竹衣。
那话说得有气有力,还带着几分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