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暧听着倒是十九不信,如此一个邃密的人,如何能够前前后后都半点不错,单单只把这句看混了呢?

可也不能为此,便与他同床而卧啊,那成个甚么模样?

“厂臣不成无礼,我说安息,天然是各自睡了,可没说……可没说……”她悄悄抓紧这最后的挡箭牌,不觉有了几分底气,可最后那句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脸早垂了下去。

何况这般暗中,他即便拿着经籍也瞧不见笔迹,明显是在背诵,若不是常读常看的,又怎能如此?这便足见保重了。

贰心中俄然涌起一股打动,又将脸俯低了寸许,与她鼻尖将触未触,只隔着那一线线。

“要不……要不厂臣在这里睡,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归正这时节夜里短,也没几个时候便畴昔了。”

她说着便要起家,抬眼却见徐少卿皱眉僵着脸,俄然抬腿迈上榻来,跟着双手搭着肩头,将她轻按着靠在了床头上。

“如何?公主不是说要臣安息么,怎的却抓着被子不放,这可让人如何睡?”

她闻声,紧着身子朝里缩了缩。

高暧哪曾想过他竟会直接脱手,当即惊呼了一声,待要挣扎,双臂却已被按住,那玉白俊美的面孔也随即俯到了面前。

这话答得全无马脚,若在旁人想来,定然也道他是读得囫囵,将经文记差了。

话音刚落,只听徐少卿应了一声,便俄然长身而起,朝床榻走来。

她羞的拧过身,却俄然又有些不舍,心头乱了好半天,终究别别扭扭的仰躺了下来,面上早已红透,幸亏屋内一片黑漆漆的,也瞧不见,不然可真是窘死了。

她咬咬唇,暗想再由着他如此攀扯下去,不知呆会儿会成个甚么模样,因而道:“时候不早,我有些困乏了,厂臣也存候息吧。”

此时见那双俏目中眼波盈盈,柔润中自有一股倔韧之气,令人不敢轻侮,竟和当初那稚弱之时全无二致,不由也愣住了。

他听她话中竟来打趣本身,不由悄悄一笑,冒充又叹了口气道:“臣性子便是如此,慧根陋劣,也只能如此,真真可惜了公主赠经的一番美意。实在方才公主不必出声相唤,由着臣多诵两遍,也许再过半晌便睡着了。”

虽是话里没说清楚,可两人毕竟身份有别,就算他是个奴婢,也决不能做一床睡,这般钻空子,顺杆往上爬可不成。

她顿时一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这带着戏谑的话儿传入耳中,高暧顿时浑身一滞。

言罢,幽幽的叹了一声。

她撇了撇眉,没去理睬这打趣话,却俄然想起了前事,当下问道:“我方才听厂臣这经文诵的也算极好,颇合内里深意,不知为何却不再持续,单单只顾‘佛告阿难’这一段呢?”

可转过念来想想,他这番话虽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但或许也系由心而发,不是全无事理。

过了好半晌,终究忍不住,悄悄翻了个身。

他不由又是一笑,口中却故作讶然道:“是么?臣在内书堂读书时,曾见前朝一名东宫侍读诗中有句‘情均皆挟纩’,‘挟纩’本作绵衣解,引为受人恩典安抚而心生暖意,瞧来当是记得太深,乃至混合了。唉,似臣这般诵经可也真是陋劣的紧。”

高暧闻言,不由悄悄叫苦。

话刚出口,就觉不当,转头朝房门处看去,才省起这时已是深夜,那对老佳耦早睡下了,便又转返来,只见他已站在了床榻前,伸手已扯起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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