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用凌厉的手腕打磨掉我的棱角，让我自发缩在阴暗处脆弱地苟延残喘；恨她毁去了我一双腿，明白阿爹所谓的亲情抵不过那黄白之物。若非重生以后再遇见陛下，我乃至不会感觉这世上另有甚么可沉沦之物。
“殿下给过我禁令，说的是不准害性命。”他解释道，“护城河之事我并没有参与，反倒是是以才晓得大夫人的存在。至于三生，他非我族人，算不得是‘人’命。”
我想起好久之前，在季云卿手札上看到的字眼。不能脱凡的人修只要一半的寿命，但离开那一层便可得百年长命，乃至飞升为仙。
浓雾包裹过来，周遭都是森森的鬼气，大夫人婷婷立在我身后，拦住了出城的路。
那力量只要一瞬，叫我措不及防，下一刻便是铺天盖地的晕眩，腹中翻涌。我颠仆在地，看到不远处伶仃站着的三生，他的神情当中有无可粉饰的惶恐与深切的阴霾，却一声不吭，仿佛早推测会有这么一天。
我站直身，回望着她，“大夫人如果感觉我灵巧脆弱，毫无威慑力，也不会在宿世就将我杀了不是么？你曾害我失了一双腿，担忧我因陛下失势，陷你于水火。可你当代却不筹算杀我，不但如此，宿世你派来刺杀我的刺客也被杀了，为何会如此呢？”我想了想，“是你杀不了我，还是有别的启事？”
前次鬼仆夺舍之事，砂砾帮手封存，或许是因为鬼仆身份太低，它不肯被轻渎才脱手互助。至于这回，我也没有掌控它是否会互助。
面前一晃，季云卿高耸呈现在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来路。他站在那，清澈的眸光一如往昔。
人类鬼修以内有一门相称偏门的旁支，恰是大夫人此道。
大夫人目光胶着在灵玉石上，贪婪的目光几近板滞。
大夫人将锁链交到季云卿手里，手中一幻，显出条长鞭来，“她是觉得我真不敢杀她。”
因为陛下还在等我归去。
听三生这般开口，我顿时晓得他的面庞窜改果然不会是无端的了，内心有些打动，看到长鞭时本想要怂成一团的，生生给挺住了。
见我不语，大夫人面庞上的笑容垂垂收敛，季云卿将背囊从身上解下来，里头都是些器皿与法具。我深觉可怖，终不能忍耐，回身朝城内跑去。
我噗噗地笑，“季云卿没奉告你吧，三生这株成了精的忘川草能值多少钱，需求你们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