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似笑非笑看他,仿佛笃定崔咏不敢说不敢问。
崔咏天然也闻声了二人对话。
他平生何曾如此低声下气求过人,但为了宗子的性命,崔咏只得勉强责备,捏着鼻子说愿意的话。
崔珮百味杂陈,走至半途,忍不住低声扣问。
再看那些左月卫,玄衣长刀,来势汹汹,却只对崔不去昂首帖耳,便是崔咏再自欺欺人,也认识到一个不容窜改的究竟。
独一能救他的人,巴不得看崔家笑话,又如何会伸出援手?
“祖父!我有要事相见!”
“崔阶,这些年过得好吗?”
崔珮一愣:“你说的但是真的?”
崔咏木着脸,夸得天花乱坠,直犯恶心。
崔九娘不知此中盘曲,听得一知半解,满脸含混。
就算他当了官,如果平常县令郡守,崔家也不必害怕。
崔咏沉吟半晌:“九娘去,不,四郎你与九娘一道去,亲身将他请过来吧。”
“父亲!”崔珮大惊,听这意义,仿佛崔咏悔怨的不是当初对崔不去不好,而是没有及时斩草除根。
“还未开口,你安知有望?说不定令尊能开出让我对劲的前提呢。”凤霄扇子一抬,纤细行动便可看出长年身处发号施令的高位。“带路吧。”
他是谁,不必多说,崔珮明白。
崔咏嘴唇微颤。
崔珮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狼籍,回身开门,低声道:“九娘,你先归去安息,这里……”
崔咏见状,心头一阵绝望,心知本日除了崔氏,怕是无人敢出头与崔不去杠上了。
崔九娘去而复返,与崔珮一道过来相请,他也并不料外,反是笑道:“我觉得会是崔翁亲身过来呢。”
凤霄笑道:“崔翁之前不是说,我作的诗不堪入目,你若把余音琴给了我,别人会觉得我是你孙子吗?”
崔不去冷冷道:“案情严峻,特事特办,天然不必遵守常例,将人带走!”
方才一向未曾开口的元郡守也道:“我也去瞧瞧。”
崔珮却不再说话,不再自取其辱。
崔咏苦笑:“老朽何德何能,公子大人大量,万勿计算。”
他想,父亲毕竟是大错特错了,不是错在当初没有杀人灭口,而是错在任由那孩子生下来,却没有器重善待。
若他现在拘走崔大郎,过几日就会稀有不清弹劾他的奏疏飞向天子案牍。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崔大喊喊,声音却终是垂垂远去。
可惜,崔咏赶上的是崔不去。
在场也多有世家著姓后辈,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听了崔咏这番话,不免心有戚戚然。
县丞晓得,博陵崔氏家局势大,本日又是文会,恐怕不好说话,原想等文会以后再找县令悄悄想体例,没想到崔不去率先发难,抓了崔大郎,县丞灵机一动,感觉大好机遇,不想错过,从速便调集人手上门。
崔珮涩声:“天然是极好的。”
面前的崔不去,已经不是昔日的崔不去,再不是能任崔家揉圆搓扁,随便措置的人了。
二人一走,余下众位来客面面相觑,谁另故意机持续吟诗作对,便都纷繁起家告别。
凤霄公然还在。
可崔咏如何也没想到,对方剑走偏锋,竟挑了崔大郎动手。
他不能当众问宗子,那样能够会让崔大郎说出更多不该说的事情。
凤霄:“崔阶是谁?”
人生头一回,崔咏体味到心乱如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