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儿的脚步声垂垂远去。
桐兮殿内一片沉寂,顾流萤徐行走向高高的雕花紫檀木博古架。在博古架的最上方,放着一个粗糙的木雕小马,那是林伊人在晋和十五年夏天跟着殷莳廷学做的小玩意。
“你们两个也晓得?”林伊人蹙眉扫视辛州、江诺,那无形的压力顿时令二人如芒在背。
“请母亲让儿臣带小扇回翯王府。”林伊人再次道。
林伊人沉默半晌,“母亲应当晓得,儿臣为何而来。”
这才是母亲短长之处,每一句话都切中关键,每一句话都直击民气。在碰到谷小扇之前,为父亲复仇,夺回本属于父亲的至尊皇权,已成为林伊人此生独一的信奉,他的余生,必定要与皇权纠葛,为了谷小扇身陷险境,只会让统统摆设功亏一篑。
“王爷,”江诺咽了口唾沫,“谷女人被请走时,部属和辛州正要前去九玄峰,部属还觉得……谷女人一两个时候后就返来了……”
都丽堂皇的桐兮殿内,画栋朱帘,飞阁流丹,顾流萤袅娜娉婷立于花几前,正细细打量着红妍夺目、凌霜怒放的龙游梅。
“王爷,”辛州单膝下跪,“香儿明言覃贵妃毫不会动谷女人分毫,王爷不必过分忧心了。”
“若不是念叨着那丫头,你心中可另有这桐兮殿?”顾流萤冷道。
“把那丫头带上来!”顾流萤冷声对着门外道。
“母亲!”林伊人看着顾流萤眸底的决然与狠戾,指结垂垂发白,“待小扇病愈,儿臣自会送她分开,请母亲现在就让儿臣带小扇回府。”
“伊人,起来……”顾流萤伸手取下小木马,在手中细细摩挲,“你是母亲的儿子,也是母亲在这人间独一的亲人。你师父说,当年那幅图的答案已经发表,母亲从未问过你这些年如何安设那些财宝,但是伊人,你处心积虑所做的统统,母亲全都明白,你的痛苦,母亲也全都能够感同身受。谷小扇能够不死,但只要她在你身边一日,就会成为你前行的拘束,你若要成绩大事,就不能为这拘束所束缚,去做那些铤而走险、背水一战的荒唐事。”
“归去?”顾流萤嘲笑,“既然你以为母亲想要那丫头的命,她如何能够活着分开桐兮殿?”
“覃贵妃?!”林伊人如同跌进冰窟,连指尖都泛着彻骨的冷。
厥后,当顾流萤得知来人乃是扶游宫宫主殷莳廷时,心中不由有些欢乐。殷莳廷在江湖上非常传奇,能够让林伊人拜他为师,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没错,母亲顾流萤才是既能够节制翯王府,又可等闲置谷小扇于死地的人……他一心只想为谷小扇觅得骨仙草,却忽视了最有能够让谷小扇堕入危急的人仍然留在筱安城内。
啪!清冷的日头下,一辆马车奔驰向高大巍峨的皇宫。
红泥香径,碧水幽栏,林伊人举步迈入桐兮殿。
“小扇不过是一个江湖孤女,母亲又何必难堪她?”林伊人涩然道。
“儿臣拜见覃贵妃。”林伊人浅肤见礼。
“是。”香儿端着香炉和一旁婢女齐齐躬身退下。
祁境、辛州、江诺皆不知母亲与谷小扇双亲之间的恩仇,天然完整想不到谷小扇一旦进入桐兮殿,便是九死平生的结局。
祁境看了看跟在林伊人身后的辛州和江诺,沉默不语。
“难堪?”顾流萤的声音变得锋利,“是我难堪她,还是你难堪母亲?那丫头现在只是个脑筋浑沌的傻子,竟然还能让你为她孤注一掷,以身犯险,九玄峰的事没那么简朴,骨仙草被盗是不是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