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奏章丢在案上,快速走出大殿,随即一撩龙袍,“咕咚”一声,朝着上阳宫的方向虔诚跪下,身边的宫女内监侍卫,赶紧也划一跪下。
宰相张柬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拖着颤巍巍的身/体,一步步踏上长生殿的台矶,令人开门,未曾通报,带领世人,直接进入了长生殿。
那教引嬷嬷压根不知榻上的林女人已经换了瓤子,还道是阿谁弱柳扶风、偷偷抹泪的小女人,又因着“林女人”还在昏倒,也没展开眼睛,进气儿少出气儿多,以是说话儿更加的猖獗无礼。
承平公主走出来,李显看到她,笑着说:“皇妹,终究成了!终究成了!天下终究握在我的掌中了!我活了这五十年,未曾有这般畅快的。”
吓得小丫头和那教引嬷嬷齐刷刷的惊呼了一声。
世人顿时狂喜起来,一个个脸上挂着欣喜,全然没有重视武曌的神采,只要承平公主一人,眼神中闪动着庞大的光芒,并无半点欣喜。
武曌出身官僚世家,但是出身惨痛,十二岁时,堂兄落/井/下/石,武则天的母亲杨氏被/迫带着还是孩子的武则天回归长安故居。
李显坐在皇位上,正在批阅奏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身/子一颤,蓦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速往前走了两步,说:“你说甚么?!”
被人骂过,被人怕过,被人敬过,被人咒过,跌入过谷底,登上过颠峰,将天下踩在脚下,傲视统统,掌控统统,经历过万千,而她唯独没有体味过……安然。
武曌尽力喘着气味,想要睁眼看看,不过她没甚么力量,还没有展开眼睛,耳边倒是听到有人说话,模糊绰绰,就在耳边,说的极其猖獗。
武曌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人,她看着窗外的阳光,洒出去,星星点点,带着一丝丝的暖和,十四岁入宫,几十年沉浮于宦海,十五年女皇生涯,步步为营工于心计,就算是神龙政/变,传位太子,武瞾也打算了一局走不完的长盘。
承平公主面上却淡淡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余悸,李显见她不欢畅,就说:“皇妹为何事不欢心?”
神龙元年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李显看向承平公主,面庞终究有些窜改,竟然是惊骇的缩了缩眸子。
那教引嬷嬷说着,便端起小茶盘,捧着红枣汤,亟不成待的就要吃下去,急的小丫头不可,连声说:“嬷嬷……嬷嬷……”
带头的男人宰相官服,蓄着长长的白髯毛,已经老态龙钟,走路颤巍巍,双眼却熠熠生辉,目光如炬,扬起手来一挥,说:“张易之、张昌宗软/禁天子,欲图谋反,来人,将这两个叛贼拿下!当场正/法!”
面前风景蓦地一转,还是那胆小非常的女子,却躺在榻上,一脸的灰败惨白,瞪着无神的双眼,握着丫环的手,气味游离,已是回光返照之兆。
宰相张柬之有些发/抖,赶紧说:“老臣……老臣在。”
宰相心中固然怕她,但是又感觉武曌这是强弩之末的遗言,此时底气到有些足了,冷冷一笑,抖了一下袖袍,直接抽身走了。
“林女人”从榻上坐起来,劈手直接打翻了教引嬷嬷捧着的建莲红枣汤,“哗啦!”一声,行动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教引嬷嬷吃了一惊,烫的“啊呀”大喊,那滚/烫的红枣汤,一丁点儿也没华侈,完完整整的泼在教引嬷嬷手上,刹时烫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