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如有所思,又将白醋往死者胸腹肩背之地涂抹,尸身肿胀,尸表又被污水泡过太久,已难现深层淤痕,饶是如此,白醋还是让一些陈迹从表皮之下透了出来,戚浔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死者上半身的伤痕,首要集合在——”
“是堵塞灭亡。”戚浔说完,眼底也有些游移。
他指尖轻颤着后退,有些脱力的靠在了一处污迹斑斑的矮柜上,他掌心尽是盗汗,眼中浮着怒意,瞳底深处却尽是惊骇和哀思,他不住去的看戚浔,又扫过那具腐尸,看一次,便要想那人是孙菱一次,想一次,心底便是一次凌迟,傅玦几个也等的煎熬,可他孙律,却当真是身在天国普通。
衙门办案,死者的躯体,不管男人女子,皆见怪不怪,而现在这女尸败北肿胀,衣衫褪下后,更令人不忍卒视。
他比孙菱年长五岁,那丫头自小跟在他屁股前面长大,娇纵时气得他七窍生烟,灵巧奉迎之时,又令他晓得何为血亲,幼年时差事办的不好,孙峮斥责他,建章帝冷待她,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人,竟变着花腔替他讨情。
后堂西侧的长案之上停放着一具女尸, 女尸在水中泡了多日, 尸臭熏人, 败北肿胀,尸表青紫瘢痕满布, 树枝状的血脉遍及四肢与头脸,脸孔难辨。
范云盛已大略查抄过,这时道:“身上除了数道淤青以外,并没有其他致命外伤,颈部有几处掐痕,口鼻处有压痕,像是被捂过嘴巴,胸腹处固然有些鼓胀,适口鼻当中却非常洁净,不像是淹死的。”
戚浔道:“这位死者肺脏肿大,特别与心脉连接之地,头绪有些粗肿之症,遵循师父教我的,这是一种会令人常常咳嗽的隐疾,常常令人气急,心悸,乏力,常被当作娇弱来看,可若长年不医治,咳嗽减轻,今后便会要人道命。”
戚浔秀眉紧蹙,又在尸身胸腔中细查着甚么,后堂世人严峻的看着她,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候,戚浔才直起家子,“那死者便不是郡主。”
很快,戚浔问:“郡主可有常常咳嗽不止的隐疾?”
污水和夏季的气候加快了尸身的腐臭,死者胸腹与腿根处尸绿遍及,还可见蛆虫爬动,戚浔让周蔚帮手打水来,一点点的清理污物。
他喉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旁孙峮比他更显哀思,乃至不敢多看一眼尸身,长公主是看着孙菱长大,也如亲侄女普通心疼她,现在难忍悲色,在侍婢的搀扶下转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