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自从赵二郎殁了后,张氏母女管赵大郎家连续又借了二两多银子瞧病抓药,才撑到现在。银子花了,可张氏的病却并没有好起来。想是为结发多年的丈夫俄然遭了横祸而亡,她内心郁结哀思,又加上家里头缺吃少喝,隔壁的大嫂吴氏数次上门来索债,这烦苦衷多,压力也大,正应了一句古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以是捱延到年后倒更加咳嗽得短长了。
张氏躺在枕上看了本身的大女儿一会儿,不由长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说道:“梅儿,都是娘没用,你爹走后,不但不能看顾着你和你妹子,还拖累你们,让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这般劳累,我这内心委实难受……”
自打赵二郎身后,吴氏又连续借了二两多银子出来便再也不肯乞贷了。相反的,从腊月二十那马媒婆上门劝说张氏接管魏员外的提亲,将赵梅儿许给他做填房,被张氏回绝后,吴氏从第二日开端便开端上门来索债。说本身家里好不轻易攒下这十几两银子,现在还等着这银子过年,让张氏从速的还钱,不然家里头过不了年。
提及这马媒婆在吴县城里也很有些名声,算是专给富朱紫家办事的老里手。除了平时给吴县城里的富朱紫家送些采买来的厮儿使女外,还替人说媒。赵二郎没死前,马媒婆为了替魏员外提亲,很跑了几次赵家。成果被赵二郎两口儿婉拒了,便也不再登门了。只不过比及赵二郎遭横祸而死,不晓得她从那里晓得了张氏母女欠了债,日子过得艰巨,便又再次生起了替魏员外说媒的心机,在年前腊月二十登门重提旧话。本来她觉得这一回张氏怕是会松口,没曾想最后张氏还是点头说不可,让本身的二女儿赵莲儿送客,并说请马氏今后都不要来了,说本身不能违背亡夫的情意,不然今后没脸下去见他。
之以是赵梅儿会这么问,实在是晓得本身娘亲对这媒婆马氏有些成见。本来先前来替吴县西门外那魏员外上门来提亲的就是这马媒婆。
赵梅儿见娘亲闭上了眼睡觉,便又重新拿起针开端缓慢地绣起绣品来。这些年来,赵二郎两口儿固然疼本身的一双女儿,不叫她们干粗活重活,但两姐妹那边又能闲下来。屋里屋外的帮着爹娘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外,还心灵手巧,学了一手好绣技。在赵二郎还活着时,两人就常常去绣坊拿些绣活返来,母女三人做些绣品补助家用。现在赵二郎不在了,张氏又病倒,幸亏赵家姐妹两个还能靠接些绣坊里头的绣活挣些银钱,不至于让家里断了炊。
在内心头暗自嗟叹了一会儿,张氏闭上了眼。昨晚咳了半宿,到早上才消停了,睡了一个时候,吃过药后,困意上来,这会儿眼皮上似有千斤重,不免昏昏沉沉地睡去。
马媒婆当时悻悻然地走了,张氏母女都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想来她应当是不会来了。没想到这过了年才正月初三,这马媒婆又登门了,还说又带来了甚么好动静。
张氏躺下后并未当即闭眼,见自家女儿又去拿起个绣绷筹算持续绣从城里香园绣坊拿出来的绣活,便说:“梅儿,你拿了绣活上床来绣,底下坐着冻脚。”
吴氏每天上门催债,一向闹到腊月二十九,实在把张氏母女气得不可。临了还把赵二郎家厨房米缸里独一的那两斤多糙米给拿走了。当日害得张氏母女三人饿了一天肚子。幸亏第二日,赵大郎晓得了,发了火,将被吴氏拿走的那两斤多糙米给还了返来,还偷偷塞了五个鸡蛋给她们过年,才把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