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大夫送出青澜院,没来及转头,便见一弱冠男人风风火火闯了出去,下人们劝止不住,碍于外男不得入内院的禁令,奔逐了几步,又无法退出了中门。
“淤血水气相互,停滞经脉,血不得归经而溢于脉外,故漏下不止。”
转而又想,眼下哪还顾忌得了很多,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此事迟早要被世人所知,干脆摊开来,大风雅方地延医问药,与夫人的病情也有所裨益。
无人敢回声,纷繁低下头,各自忙各自的活计去了。
二人走出屋门,秦妈妈领着大夫来到间壁配房内,驱走了近旁的丫环,落座后,大夫抬眼便看到这名年近半百的老妇人已然双目通红,嗓音嘶哑,
帐内无人回应。
风趣,萧孺人暗忖,一身姹紫烟裙衬得本就婉约雍容的脸上,笑容愈发鲜艳。
“这・・・・・・”,秦妈妈绞着帕子,偶然地伸出舌尖抿了抿起了干皮的唇角,大夫的话并未令她豁然,反而更加心乱如麻,夫人的命便是她的命,现在她仿佛被人捏住了命门,存亡全在别人手中,“没旁的体例?”
“孺人,这婢子好生无礼。”方脸塌鼻的丫头气生生道,刻薄的眼神与浑厚的面相极不相称,如同北风凛冽的夏季平原高耸钻出一丛观音掌。
母子连心啊,秦妈妈悄悄感慨,想起屋内夫人存亡未卜,少爷又目光灼灼,神采忧切,眼泪一时没绷住又冒了出来,“少爷・・・・・・夫人・・・・・・危在朝夕啊――”
男人没了耐烦,推开她,径直穿过呆立院中的仆婢们,大步走到台阶处时,只见几个下人正合力抬出了厚厚的床褥,褥子上大片的暗红血迹,好似在素雅的锦绸上经心织染了一朵朵瑰丽的花。
如此一策画,秦妈妈顿时豁然开畅,脚下步子也轻巧很多。
“大夫,请。”
余光中,巧莺扶柳而立,一只手扣紧了树身,目工夫鹫,恨恨地瞪着厅堂方向。
“有劳mm顾虑,俱事安好”,秋云水回以笑意,素手探出,“mm快坐。”
一声高喝,骇得巧莺一个激灵,被避退的轻愁薄怨瞬息烟消云散,红晕嚯地爬上了双颊,仓促福了福身子,遁逃般低头而走,于门外碰上劈面而来的萧孺人,只浅浅矮了矮身,快步拜别。
身前的萧孺人不觉得然,微微偏头,低声道,“你与她计算甚么。”,说完微不成察地怔了怔,转眼即逝,未教人发觉。
“您说吧。”秦妈妈一把抹了腮边浊泪。
萧孺人点头,莲步轻移,施施然落座客位。
“唉・・・・・・如果当日依方・・・・・・”,原想责怨两句,后念起主仆之分终归不当,便将余下的话吞咽回腹,矮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玉瓶交予秦妈妈,“此乃桂枝茯苓丸。我再另开一方・・・・・・”,说着,朝秦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隔着厚厚的帘帐轻声说,“夫人,老奴随大夫到外间取方,您先歇着。”
大夫一阵措手不及,“莫哭莫哭,夫人并非必亡之相,”,秦妈妈闻言猛地抬开端来,满目希冀地凝睇着他,莫名地让他有些发虚,“但仍悬于一线之间,即为――一脉生,一脉死,若能放心保养,便有回转之机,若还是依本日所见,心神俱灭,一味求死,就是神医活着,也有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