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睨她一眼,责怪道,“文尝老是这般油嘴滑舌”。
秋云水愣了一瞬,眨眨眼,眼角略有****,扭过甚起家走至屋垂下,迎着多日不见的阳光,神采恍忽,“好久不闻有人喊我一声‘蜜斯’了。”
当时豆蔻已芳逝,徒留柔丝花信年。
隔着一道季子抱锦的屏风,李大夫甫一踏入屋内,便有一股稠密的腥甜血味直刺入鼻腔,身边丫环婢子出出入入络绎不断。
一旁的奴婢斟了茶,雾气袅袅,茶香四溢,美人侧首望向门外,青枝初展,假山叠嶂,桃红柳绿艳阳天。
熟料秋云水却如顽童似的粲然一笑,奸刁地歪着头,“文尝吓到了?我与你打趣呢。”纤细手指拉住那双粗厚的大掌,摆布扭捏,“文尝与我自小了解,虽是主仆,但食宿同屋,出入相伴,早已形同一人。将军府毕竟不由我掌控,府内丫环再忠心也需防备些,文尝不一样,知根知底,我还信不过?”
压枝倒是一阵欢乐,忙福身施礼,“婢子领命,定不让夫人绝望。”
“慢着”,搁下杯盏,美人葱指一点,“此事交由巧莺去办”,目光划过奉茶的丫环,“压枝同去罢,叮嘱下人们说话谨慎些,莫被人捏住了把柄。”
“哎”,李大夫仓促应了声,低眉垂眼地绕过屏风,迈过门槛,坐到秦妈妈摆放床外的方凳上,搁下药箱,取出脉枕,丝帕,一个垫在尤良部下,一个铺在手腕处。
收回神思,看向小丫头,却见她两眼发痴,呆呆愣愣,半点没了遇事时的机警,“巧莺?”悄悄唤了声。
一名身宽体胖的结实婆子立于院门处,交来回回走个不断,时不时顿住跺上两脚,肥厚的鼻翼上滚出一层又一层的热汗。
“可要将徐管家昨夜弃婴的真相道出?”文尝问道。
小丫头猛地惊醒,晃晃脑袋,羞憨地垂下头去,一脸不知所措。
今岁不知何故,寒气迟迟不肯散尽。
闻讯流亡城外,机遇偶合之下,偶遇狄应,因貌美神幽,被其归入府中,至今已逾十载。
一番笑闹过后,巧莺凑着无话的间隙,忙把急于所报之事说了出来,“夫人,老爷一早离府,听闻徐管家也卧病在床,眼下府中虽无人主事,但老爷辰时末下朝,最迟巳时便至府了,短短半日,可来得及?”
“唉・・・・・・”,文尝叹了口气,像是对四周肇事的女儿束手无策却不忍苛责的母亲般,拉长了调子唤了声,“蜜斯――”
二人点点头,夫人说得在理。
云水居,秋云水,正五品孺人。
“是,那刘昌那儿・・・・・・”
秦妈妈不由得屏气凝神,一时透过裂缝打量帐内幕形,一时忐忑凝睇大夫神采,初始,只见他面露迷惑,似有不解,接着,便微微皱眉,时候越长,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两道稀眉隔着峰峦聚成了一线。
“死丫头,如何还不返来!”一边踮起脚尖了望着中门,一边嘴里不住喝骂着。
文尝顿时心慌意乱,不假思考便侧头移开视野,避讳般干笑一声,“夫人何出此言?”
“那几个丫头年纪尚幼,不免心浮气躁,怯懦畏事,点透了反而不美。何况・・・・・・”,秋云水抬眼,盯着文尝,目光之意味深长,似是要探及她的心底,珠玉白齿中挤出四个字来,“民气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