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脸理直气壮,柳音不由怒上心头,肃容道,“为人谋士者,当经心为主,纵资材平淡,也该知堂堂男儿在仆人府中挑衅主家是非之举实为下作,柳某耻于为伍。”,言罢,视野不肯多留一瞬,拂袖而去。
尤良正哭得气味微小,闻言,抽泣戛但是止,爬满细纹的脸颊挂着泪帘,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紧紧攥住秦妈妈的大手,执拧地问道,“他又去了哪个贱人屋里?”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都不怀美意!你――”尤良用骷髅般的手指指着秦妈妈的鼻尖,“你这恶仆,欺上瞒下,仗着我的势做下多少罪过,败我名声毁我清誉,你觉得我偶然打理府中事件困守青澜便一无所知?”,不顾秦妈妈惨白的脸庞和颤抖的下颌,站起家来,恶声恶气地接着说道,“另有那对无情冷血的父子。狄兴,我生了他养了他,操心劳力,未曾有半句牢骚,他及冠了,翅膀硬了,便把我抛开,半年不见得回府一次,甚么公事繁忙,甚么志不在文,说到底内心没我这个娘亲!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扼死在襁褓里!”
盘盘碟碟形状不一的小巧点心和装点了金箔宝贵非常的粥食肉糜是千万人终其平生品不到一味的梦中飨宴,却被桌前这个面黄肌瘦姿容平平的女子一把推落在地,红红白白混作一团,香气变成怪味,直冲鼻息。
尤良缓缓从惊惧中醒过神来,捂着脸,呜哭泣咽哭成了泪人,豆粒般的泪珠子从指缝中挤出,染湿了大片绸衣。
“狄应!”,尤良咬牙切齿地嚼弄着这个名字,“我命不久矣,他竟另故意寻欢作乐,就是一棵枯死的秧苗,也该灌几瓢水叹几声可惜。他把我当何为么,不闻不问,是不是等老天爷收了我,还要到旁的贱人床上报丧!他做梦都盼着我死呢,我死了主母的位子腾出来了,那帮贱狐狸才有机可趁!”
昏黄烟雾中,只见尤良痴痴坐在铜镜前,神采诡异莫名。
秦妈妈搜肠刮肚说了好一段,说完但见尤良好似丢了魂儿,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赵阙!”,柳音急厉地低吼一声,“你嫌命长作死,就离我远些,休要扳连了我!”
尤良愣了愣,现出一顷刻的复苏,接着又笑了笑,双臂挥动着,近乎痴狂地大喊,“好,摔得好,将军府毁了,看哪个贱人替你心疼,看你拿甚么值钱的宝贝去奉迎贱人生的贱种们――”
一向走到三进外,踏上越水拱桥,两旁绿树成荫,浓柳拂枝,扶栏下细流潺潺,散落一池碎光,柳音抬起俊容,嘴角挂着淡薄的笑意,暖风拂面而过,让人舒坦地不由浑身颤抖。
秦妈妈震惊地看着她,像看一个疯子。
“快走吧,夫人了,咱俩要被打死的。”被强拉过来的丫头低声说道。
尤良眼尾余光瞥见了失态的秦妈妈,嘲笑一声,不屑一顾,持续抛砸值钱的物件,一面砸一面大笑,一盏茶的工夫,室内一片狼籍,如遭洗劫,半空中香灰飞舞,烟气浓烈。
秦妈妈一阵慌乱,暗骂本身粗心粗心竟说漏了嘴,一边软言哄着,“夫人别胡思乱想了,老爷整日挂牵夫人身子,白日里不是专门入宫请了太医来吗?可见老爷是极看重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