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后,顺着壶嘴倒进碗里,苦味满盈在鼻尖。一副药喝三次,这一碗满满的要一回喝下去。薛娘认命地闭上眼,咕咚咕咚咽下去,又猛灌了几杯水,那股子苦味还不散。
过了五天,薛娘身上才没那么虚,能下床干些活儿。这几天光让季邱跑来跑去,八岁大点儿的孩子这么使唤,她内心实在不落忍。
薛娘道:“你如何回事儿,你不吃这个,难不成让我复兴来给你做饭?我现在这模样,你……”
一番美意人家还瞧不上,季邱把包子扔桌上,气呼呼地去给她倒水,薛娘连着喝了几杯才感觉身上的火气降了些。又软趴趴地躺倒床上,强打精力问他:“你吃过了没?”
季邱身上还穿戴那件不称身的衣服,气候转凉,那衣服也不保暖。之前换下来的那身还在院里的洗衣盆扔着,破褴褛烂的,她也懒得去洗。
摊主看他衣裳陈旧,不想理他,又瞧见手里攥着的铜板,说了一句:“猪肉馅儿的,五个铜板一个。”
季邱把杯子放到桌上,回过身看薛娘还是有气有力的模样,低头寂静了一番,再昂首眼睛看向门外,嗫喏了会儿道:“我早餐呢?”
季邱眼神活泛,那里瞧不出她嫌弃的意义,顿时气得直嚷再也不做饭了。第二日,做饭时用心了很多,固然还是老做法,但菜没那么软了,该放的调料也都没再健忘。
薛娘被他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让他吃个包子,如何倒成了他仇敌。
薛娘俄然低声笑着,双眼惺忪地对他道:“把褥子翻开,角落压着钥匙。柜子里有钱匣,你翻开它拿几个铜板,去买些吃的去吧。”
薛娘唔了一声。
他隔着院子喊:“家里有药罐没?放哪儿了?”
季邱瞪他一眼:“来药铺天然是看病,谁上这儿用饭?”
这几日躺的身上格外发懒,她来回在厨房里转悠,筹算做点儿好吃的。季邱比来都是他在做饭,把菜切成块往锅里一煮就能当顿饭。薛娘强忍着吃了两顿,厥后他有一回盐都没放,菜煮的软塌塌的。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往边儿一推,说吃饱了。
路上旁人见了他,都要停下扯着脖子看。季邱也不去听他们说些甚么,看看正上升的日头,加快了脚步。
他坐在灶台中间,两眼直直盯着药罐,不一会儿就出了神。
正巧一个韭菜盒子出锅,摊主低头铲出来,烤的两面焦黄,香味四溢。季邱咽了咽口水,伸手筹办掏钱,摊主带笑拿纸去包。
他像只被拔了牙的狼崽子,捡起两块儿石子当作进犯的兵器硬撑着。
药铺门口有人正在筛药粉,把留在上面的碎渣再拿归去重新磨。出来出来的病人,都要跟他道一声好。季邱走到药铺门口,正要抬脚出来。那人放动手里的筛子,把他拦下:“你出来有何事?”
厨房里,碗筷,酱油醋一应俱全。季邱找了一个遍,都没瞥见药罐。贰内心感喟,早晓得就该多拿些铜板,眼下药是买返来了,拿甚么煎。
他拾了大抵二十个铜板,不由得看薛娘,她却仍闭着眼睛,涓滴不在乎他拿多拿少。季邱内心有种知名火,他畴昔说道:“我不白吃你的饭,剩下的钱我拿去给你抓药。”
说完作势就要轰他。
季邱手里攥着五个铜板,回村庄的路上顺带看了看边儿上卖吃食的。他凑到卖韭菜盒子的摊上,问多少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