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教:“拿上瓶来。”这行者即去拿瓶,唉!莫想拿得他动。好便似蜻蜓撼石柱,怎生摇得半分毫?行者上前跪下道:“菩萨,弟子拿不动。”菩萨道:“你这猴头,只会说嘴,瓶儿你也拿不动,如何去降妖缚怪?”行者道:“不瞒菩萨说,常日拿得动,本日拿不动。想是吃了妖精亏,筋力弱了。”菩萨道:“常时是个空瓶,现在是净瓶抛下海去,这一时候,转过了三江五湖,八海四渎,溪源潭洞之间,共借了一海水在内里。你那边有架海的斤量?此以是拿不动也。”行者合掌道:“是弟子不知。”那菩萨走上前,将右手悄悄的提起净瓶,托在左手掌上。只见那龟点点头,钻下水去了。行者道:“本来是个养家看瓶的夯货!”菩萨坐定道:“悟空,我这瓶中甘露水浆,比那龙王的私雨分歧,能灭那妖精的三昧火。待要与你拿了去,你却拿不动;待要着善财龙女与你同去,你却又不是美意,埋头只会哄人。
那妖点头受持,只望饶命。菩萨却用手一指,叫声“退!”撞的一声,天罡刀都脱落灰尘,那孺子身躯不损。菩萨叫:“惠岸,你将刀奉上天宫,还你父王,莫来接我,先到普陀岩会众诸天等待。”那木叉领命,送刀上界,回海不题。
却说那行者搴着铁棒,呵呵大笑,自涧那边而来。沙僧闻声,急出林迎着道:“哥啊,这半日方回,如何这等哂笑,想救出师父来也?”行者道:“兄弟,虽未曾救得师父,老孙却得个上风来了。”沙僧道:“甚么上风?”行者道:“本来猪八戒被那怪假变观音哄将返来,吊于皮袋以内。我欲设法救济,不期他着甚么六健将去请老迈王来吃师父肉。是老孙想着他老迈王必是牛魔王,就变了他的模样,充将出来,坐在中间。他叫父王,我就应他;他便叩首,我就直受,实在欢愉!公然得了上风!”沙僧道:“哥啊,你便图这般小便宜,恐师父性命难保。”行者道:“不须虑,等我去请菩萨来。”沙僧道:“你还腰疼哩。”行者道:“我不疼了。前人云,人逢丧事精力爽。你看着行李马匹,等我去。”
白鹦哥展翅前飞,孙大圣与惠岸随后。
未几时,早到了本处。快如风、急如火撞进洞里报:“大王,老迈王爷爷来了。”妖王欢乐道:“你们却顶用,这等来的快。”
化做落伽仙景界,真如南海普通般。秀蒲挺出昙花嫩,香草舒开贝叶鲜。紫竹几竿鹦鹉歇,青松数簇鹧鸪喧。万迭波澜连四野,只闻风吼水漫天。孙大圣见了,暗中赞叹道:“公然是一个大慈大悲的菩萨!若老孙有此法力,将瓶儿望山一倒,管甚么禽兽蛇虫哩!”菩萨叫:“悟空,伸手过来。”行者即忙敛袖,将左手伸出。菩萨拔杨柳枝,蘸甘露,把他手内心写一个迷字,教他:“捏着拳头,快去与那妖精索战,许败不准胜。败将来我这跟前,我自有法力收他。”行者领命,返云光,径来至洞口,一只手使拳,一只手使棒,高叫道:“妖怪开门!”那些小妖,又出来报导:“孙行者又来了!”妖霸道:“紧关了门!莫睬他!”行者叫道:“好儿子!把老子赶在门外,还不开门!”小妖又报导:“孙行者骂出那话儿来了!”妖王只教:“莫睬他!”行者叫两次,见不开门,心中大怒,举铁棒,将门一下打了一个洞穴。慌得那小妖跌将出来道:“孙行者突破门了!”妖王见报几次,又传闻突破前门,急纵身跳将出去,挺长枪,对行者骂道:“这猴子,老迈不识起倒!我让你得些便宜,你还不知尽足,又来欺我!突破我门,你该个甚么罪名?”行者道:“我儿,你赶老子出门,你该个甚么罪名?”那妖王羞怒,绰长枪劈胸便刺;这行者举铁棒,架隔相还。一番搭上手,斗经四五个回合,行者捏着拳头,拖着棒,败将下来。那妖王立在山前道:“我要刷洗唐僧去哩!”行者道:“好儿子,天看着你哩!你来!”那妖精闻言,更加嗔怒,喝一声,赶到面前,挺枪又刺。这行者轮棒又战几合,败阵又走。那妖王骂道:“猴子,你在前有二三十合的本领,你如何现在正斗时就要走了,何也?”行者笑道:“贤郎,老子怕你放火。”妖精道:“我不放火了,你上来。”行者道:“既不放火,走开些,豪杰子莫在家门前打人。”那妖精不知是诈,端的举枪又赶。行者拖了棒,放了拳头,那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