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吧,他的字多少能乱来畴昔了,包含贾母、王夫人、凤辣子、李纨,乃至颇具才名的贾惜春也能含混几次。
他不怕这些,怕的是贾政。
大抵是小宝玉害病的前几日,贾政回家早些,正在书房中与相公清客们闲谈。忽见小宝玉出去存候,说要去府里的义学。贾政嘲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谨慎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
贾代儒跟着畴昔,带上乌木做的门。他在书桌前候着,脸孔驯良。
八杠大轿,一十六抬。摆布两排兵士六十人,高举红牌黑字。一边写着‘寂静’,一边写着‘躲避’,字体刚正,意味官员威仪。
【那贾政,如何看也不像个能和我讲理的。要把字的神练出来才行。】
“恭喜宝二爷,道贺宝二爷!”金鸳鸯开门就喊,前面跟着袭人等人。她是贾母的大丫环,来得熟了,普通不要通传的。
“你说甚么?”
房门翻开,劈面是金鸳鸯笑盈盈的脸。
门口站着个木脸男人,恭恭敬敬,弯着腰,双手垂在膝前。这天寒地冻的,他上身只穿个粗布夹褂,裸.露的肌肉上不见灰尘、汗水,秃顶锃亮。
她把葱花一样的手指竖起来,道:“其一,您的例钱涨了,每月五十两,是老祖宗叮咛的。其二,老祖宗还说了,茗烟那泼猴,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甚么不好劈面的事,无妨交给他。”
这是柳公权五十一岁时在王献之《送梨帖》后的跋。小楷四十三字,没有碑版中字的拘束,而天然映带;没有怒张之筋骨,而笔致含蓄;没有平允均匀之苛求,而自有真趣。被世人誉为神品。
王善保就靠门站着,等她们走开。
要平话法,首推王羲之。王羲之有‘书圣’之称,代表作《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但是在宝玉看来,柳公权还要高超半分。
没用锤子,就是拳头。看工夫,也只是一拳。
就拿碧纱橱来讲,墙壁足有三尺。十尺一丈,三尺就是靠近一米厚,都是用坚固的青石条块垒砌而成。他要在墙壁上掏个门子,做火炕的通烟口,内里放个灶台。晴雯满府跑着找大锤,锤子找来了,没两下,柄子断了。
宝玉感慨半晌,拖了金闪闪、火熊熊的炭盆来,把字放内里烧了。
王善保得令走了,木木的脸暴露一抹红。他懂宝玉的意义。要从气力上讲,有他充足,茗烟就是个没用的。但是有些事,茗烟能做到,他做不成。
“咦,没纸了?”挠挠头,读书。
他把火乌赤毫放在一边,对贾代儒道:“你去,把那孽畜叫来!”
那边王善保不请自来,遭她白眼只是傻笑,被她挤兑也不说话,就是等着宝玉。等宝玉出门,这才双膝跪在地上,请宝二爷安。
宝玉就叮咛他:“随便打个洞穴来吧。”接着跑去练字。
他对小宝玉的态度是由来已久的,宝玉听过丫头们嚼舌根,不敢信赖本身耳朵。
锣鼓开道,共十一响。大周国官员用道有仪制可循,贾政是工部员外郎,正四品,用道就是十一响的锣鼓。早有门子、外房仆人,并着服侍的丫环跑出来驱逐。把贾政接进三间兽头大门,兵士仪仗就拐去了东街,向着工部衙门去了。
他的字已是不错,点画利落挺拔,骨力遒劲,结体严紧,看上去特别标致。宝玉打量一阵,内心不由感慨――好一个柳公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