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江秋夜雨潇潇(1)[第1页/共5页]

胖和尚淡淡一笑:“师弟觉得这箬笠是何物?”

梦里江湖醉几次,醒来魂断泪盈杯。

胖和尚续道:“想必太祖天子亦深知此人志向,立国后仅封其为“伯”,并时有堤防侵犯之心。更有人说他为使太祖不疑,佯装入棺诈死。太祖得其死讯则秘令龙骧卫开坟验尸,却因奇门遁甲阵设下的疑冢终究不得求证。刘伯温匡时济世为太祖立不世之功,位列肱骨却不结党营私,身居高位而能公道不阿。天下安稳他便功成身退,平生如同天上归云,可谓‘拖云从龙去又回,偶然却似故意来’。实在人若似云这般‘偶然’,便也就有了清净之心了。”

一骑青骢入翠微,张琴只剑与身随。

瘦和尚心机本不在甚么景色上,却听师兄言语中又旁引苏轼之词,当下心机一动,蓦地笑吟吟道:“师兄发言向来都是引经据典,怎奈却偏推许苏轼?以我看苏子瞻这阙词当然算得上精美,却在禅意上自将冲突,仍未到我佛门清净之界啊!”

瘦和尚道:“师兄所说的两位前辈高人一名不知所踪,江湖传言其已成仙登仙。另一名传闻东游扶桑不归,今后再无人得见。这二位前辈的事迹多数是经人诬捏,不过皆是虚无缥缈之人罢了。”

“一蓑烟雨任平生”本是苏轼《定风波》全词文眼,把整首词带到了极高的境地,亦是胖和尚平生钟爱之句,早被他玩味品赏的透辟非常了。不想本身师弟拔新领异,竟对这首词有独得之见,令胖和尚别致之余更怀一丝敬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弟公然慧根不凡。需知清净不在物而在人,不在外而在心。”胖和尚欣然答道,“师弟,你虽身在雨中却把心放在了玄虚子道长的道观。身心不在一处便得不到真正的清净啊!”

瘦和尚也甚为感慨:“本来师兄也有如此猜疑。想必这清净法门也只要可淳禅师的修为能够勘破了!”。

胖和尚素知师弟喜闻怪杰轶事,兀的方才聊到清净之道,恰好与他听闻的几位世外高人行迹相合,更兼师弟意兴正浓,旋即又说道:“再如本朝建国智囊、诚意伯刘伯温,本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谙阴阳遁甲之术,更晓天命造化之道。他助太祖天子安定四海一统江山,名义上是大明的建国功臣,又安知他不是为了令天下止戈,百姓免遭涂炭呢?”

这两个和尚一庄一谐,一问一答,一起上你言我语。对话中既有见微知著的梵学禅论,也有俚语连篇的贩子浑话,总之在平凡人看来不过嬉笑怒骂、痴人妄言罢了,言行举止似与普通和尚大不不异。

胖和尚不知他所云何意,问道:“何谓‘天真胜有邪’?”

胖和尚缓缓道:“我也曾问于禅师。禅师说削发人善渡众生、弘扬佛法本身无错。但统统愿百姓得庇佑、愿佛法永存续的愿念倒是固执,是以遂来烦恼,也就不得清净了。”

胖和尚顿了顿,续道:“实在若说于清净当中悟得大道,也并非独一我佛家弟子。历朝历代古往而来的那些个大贤至圣无不如是。他们多数暮年求道,而后历经一番不凡磨难终成正果,到头来又能放下毕生功业,勘透尘缘存亡。”

胖和尚喟然道:“阿弥陀佛!尘凡繁华之地,我一个世外之人有何迷恋?只是现在又将行走江湖,不知何时才气复见可淳禅师,迟早聆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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