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极目了望,见前头一水以外,果然就是岸了,上头人来人往,再望远,便是青山迢迢,前头坐卧一个不甚起眼县落。
这一片西陵湖上,多种荷花,现在合法季候,荷叶连天碧,荷花别样红,那些采莲女只着贴身裙褂,挽起袖口,暴露藕一样白嫩手臂,驾船行走此中,是湖上另一番风景。
这青年贵公子景正卿,乃是上京人氏,出身是威远侯景家,当初太祖打天下,身边带有十六忠勇近臣,后至建国,论功行赏,昔日跟从老臣死死,散散,归隐归隐,而自建国至此承平乱世二百年间,能一向接受恩情袭爵三代,却只要五姓人家,景家便是此中一姓,威势天然非划一闲。
这小厮一听,情知无误了,当上面露欢颜,忙又大大地行了个礼:“小人恰是,小人这儿等了有五六天了,可把您给盼来了。”
康儿道:“赌是个无底洞,消遣消遣还成,栽出来可就完了。”
景正卿便笑:“这一起少说要走一个月,你那么早来等着做甚么?”
景正卿因皮相极佳,这些采莲女们见他风采不俗,不免惹得春情泛动,有女子咯咯娇笑,隔着水面便扔过剥莲子来,有几粒落船头,骨碌碌转动,嫩绿之色非常敬爱,就如同这些女孩儿普通,清娇憨,非常诱人。
景正卿斜睨他一眼:“你又心痒痒了?京内甚么样儿没见过,现在却跟没吃饱似吵嘴流涎了,还不敛起那副色魔附身相来,叫人晓得你是景家,没得丢了脸面。”
这几句“西洲曲”乃是出自南朝乐府民歌,传播至今,吴苏一带,几近家喻户晓,每个采莲女都会唱。
景正卿挑眉:“你便是卫家派来人?”
以是此一番也才派了他来摒挡此事。
景正卿心想:“临行前母亲暗中叫了我去,查问这一行带多少银子,又问父亲意义……虽未明说甚么,但我瞧着竟像是不肯意我来似,莫非早就晓得景象不好?”转念又想:“但父亲叮咛我务需求接到表妹,虽未曾明说,却仿佛是个非要她畴昔不成模样,其别人倒是未曾提及,莫非这表妹有甚么了不得?”
景正卿吟诵罢了,身边儿跟从小厮康儿便摸着头道:“二爷念这是甚么?如何跟她们唱得倒像是差未几?”
康儿听他话中有话,便奇道:“我不懂,这是甚么意义?”
这景正卿恰是景氏一族起之秀,是青年一辈当中佼佼者。固然只是二房嫡子,年纪也才十九,却超卓无能,应对风雅,景家里外差事对付,暂都落他身上。
此番来到渝州,倒是因为景正卿姑姑远嫁此处,谁知早早地便抱病归天,迩来姑老爷也放手尘寰,留下两个遗孤。
景正卿本带几分猎奇罢了,听了这个声音,顿时之间如雪狮子向火,酥了半边。他本也是个风骚人物,当即心尖儿上摇了摇,就想看看这说话人物是何模样。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那边,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这船埠上本就有很多行脚人,见景正卿一行下船,便围过来问长问短,康儿闻声主子说,便去周旋,果然马上要了两匹马,一些随身行李箱子之类,康儿以外另有六个侍从,七手八脚把行李放到车上,――那蓝衣青年站中间,他身后又多了三个身着黑衣也似下仆打扮,四人却并不脱手,只等行李装载好了,一行人才往县城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