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竟似有只蚜虫细细啃噬蛀入肺腑之间。听得那扈章天将急道:“既有病痛,自须及时问诊,怎可忍耐疲塌。末将这便带殿下去老君处问诊,顺带讨得丹药医治。”

我却身上生生掠过一层寒意,凤凰固然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夙来性子阴晴乖张,对我不是冷嘲热讽,便是霸道地呼来喝去,何曾这般和颜悦色对我笑过,我节制不住打了个寒噤,惧得低下头去。

没法,我只得放到嘴边吹了吹,复又喂至他唇边,他淡淡尝了下,才勉为其难喝下,极少一碗汤水在他七嫌八嫌下竟用去小半个时候才喝至见底。早知如此费事,当初不若把他拍晕了直接灌下去来得便当快速些。

我服侍了他一夜也乏了,懒得再走动,便趁便倚了床畔纱帘迷含混糊小睡了半晌。再次醒来倒是被那影壁之上反射的灼灼朝阳给晃醒的,我风俗性伸手欲揉揉双目,却觉右手被甚么物什给压住了,往下一看,确是凤凰脸庞枕着我的手背,睡得一脸满足苦涩。

但是我心中却有些奇特,上回凤凰为穷奇瘟针所伤,我已予他服用过那灵芝圣草,以后也未曾传闻他有丁点不适或是遗症,怎的本日前一刻他还生龙活虎地拔剑向我,后一刻便山崩地裂般说倒就倒了。

我袖手看他疼得满面哑忍,忽视那奇奇特怪的蚜虫蛀心之感,不得不说有些低调的津津有味,这便是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谁叫他老是仗着灵力比我高年事比我长欺负我一介荏弱果子。

我推开围拢着的几个天兵,但见扈章天将正伸手搀扶着凤凰的胳膊,凤凰垂目捂胸,眉宇合拢,似是忍耐着庞大的痛苦折磨,口中却道:“无妨,不过是上回为穷奇瘟针所伤落下的旧疾沉疴,忍一忍便畴昔了。”

我勉强定了放心神,与他道:“你既醒了,便本身把这灵芝水喝下去吧,我也不便叨扰,这就归去了。”

“扈章天将莫急,我有药石可治火神之疾。”待我反应过来之时,话已出口,我不免悔怨,这凤凰刚才想殛毙于我,我现下却不计前嫌欲救治他,未免宽弘大量过了头,来日莫要步上那东郭先生的后尘才好。

孔雀仙子看了看我,便仓猝追了上去,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那不动声色的眼神当中竟有些不和睦的怨怼。

我一面发挥术法种那灵芝圣草,一面心中惴惴四下瞧了瞧,偌大的寝殿当中除了一对铜铸的哑巴赤金猊金兽袅袅吞吐烟香,空无一人,如果凤凰一下醒转过来要拿剑劈了我,真真连个禁止的人都没有。

如此一考虑,我手上不免一顿,悔怨至极,思忖着不若食言趁凤凰尚且晕厥之时偷偷溜走。孰料现在,榻上凤凰却悄悄一哼,似是痛磨难当,手上十指都微微蜷握了起来,见他如此这般,那蚜虫蛀肺腑的奇特之感又高耸地袭上我身,不自发间却断了那溜号之念,手上抓紧将灵芝仙草种了出来。

虽说迷惑,但转念一想凤凰这厮夙来争强好胜,从不屑作丁点惺惺逞强之态与任何人,更莫说好端端地装病哄人,如是,我便放下了心中疑虑,用灵芝煎了水端至榻前,却见凤凰双目快速翻开,炯炯看向我,惊得我几乎将手中汤汤水水掷到他脸上。

“灵芝圣草!”扈章天将朴重的粗厚面庞红了红,想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惭愧,当下便向我连连赔不是,命人搀扶凤凰回栖梧宫待我前去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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