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来扭去，连声道：“不给看，不给看。”
……
我心底一颤，暗道不好，瞧他笑得这般触目惊心，莫不是摸到了他的逆鳞？便安然推委道：“她们都说我该称你一声‘小叔叔’。”
三月初七，大婚前夕，小鱼仙倌按礼数避嫌，不得与我见面。
一旁茉莉、花精不屑道：“这算甚么。你是没瞧过夜神和萄萄下棋，就萄萄阿谁臭棋篓子要下不赢她的确就是没天理了，偏生夜神就有那耐烦陪她耗着，还总能算得恰到好处地拿捏胜负均在两三子之间，叫萄萄不管是输是赢都感觉面子欢乐。只可惜对牛操琴，依我这些年瞧着，萄萄也就是块长得还算称眼的石头，底子是块朽木雕不出花来，目睹着这好端端一个真龙夜神就要糟蹋在她手上了，可悲可叹。”
我偶有一两夜不睡，陪着他说话对弈论神通，到金乌初现时已是浑身绵软困乏得醉酒普通难过，不免非常佩服他常常竟夜不眠，挂星布夜后还赶来花界看我，他却微微一笑，不经意道：“如何会累？看着你睡颜苦涩便是我最好的憩息，比连睡旬日还管用。”
我跪坐在爹爹坟前，漫天萤虫飞舞。我取解缆簪，稠密的长发奔泻而下，拈了一段葡萄藤变幻成一柄刀刃，手起刀落，利落割下发梢一段头发，用一张澄心堂纸包裹安妥，唤来一只飞蛾，将这小纸包覆在它背上，切切叮咛它必然交与火神。
我闭眼入眠前见他一身清雅皎月不染坐在竹椅上喝茶，睁眼梦醒时他还是一身清雅皎月不染坐在竹椅上，只是手上的茶杯已换成了一卷诗书。昂首温暖一笑，总能恰到好处地叫人觉着熨帖非常，温度恰好地通体镇静。
世风日下，现在这些花界的精灵益发呱噪，愈来愈像天界里的仙姑姐姐。我摇了点头恨铁不成钢地沿着原路返回记铭亭守灵。
那小蛾子似懂非懂慎重接了我的拜托展翅飞去，眨眼便消逝在浓浓的夜幕当中。
凤凰捏了捏额角，气沉丹田尽力平心静气道：“这画的便是你。”
花界精灵仙子闲磕牙时都喜好拿夜神作话柄子，天然免不了顺带将其和他的兄弟火神拿来比较一番，比方我现下正绕着陵墓漫步，便闻声一只蚱蜢和一朵茉莉、花精在嚼舌根。
我埋在他怀里舒心一笑，中肯评价道：“好乖好乖。”
老胡惊骇兔子，小鱼仙倌便从雷公处替他觅来一只惊雷鼓，巴掌大，别在腰间，遇着兔子只需轻拍鼓面便有初夏响雷隆隆之声轰轰滚过，兔子胆量小，稍有动静便会惊惧蹿开，老胡得了此物阿谁乐啊，直夸夜神出污泥而不染，是天家歹笋里独一挣出的一棵好竹，连叹畴昔以偏概全冤枉了他。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瞥见手心鲜明掐出五道血痕，胸肺当中一时蚜虫残虐，被啃得非常不适，我蹙眉捧了他的手吁吁吹着。
凤凰回神一笑，恨铁不成钢地又弹了弹我的额头，“杞人忧天！此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有计算。只不过，要委曲你一月后婚典典礼礼成之前先忍耐着……”他长指一收握紧手心，似是心下有甚么是可忍孰不成忍忍无可忍却又强自压抑忍耐之事，眉间纠结。
那蚱蜢精又道：“提及夜神，我倒想起比来亦常来花界的阿谁火神，传闻在天界曾教过萄萄些神通，和萄萄有师徒之谊，皮相倒真是都雅得没得抉剔，不愧是六界哄传的美女人，比之当年最都雅的水神还要胜上三分色彩。只是那眼神……冰是冰得嘞，那气势也了不得，我畴昔听过他和其他神仙说话，真真是个惜字如金、说一不二的主，灵力又高强，与他订交过的神仙没的不慑他三两分。不晓得火神和夜神如许两个南辕北辙的性子如何会同是天帝所出，真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