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想起女儿,只感觉心都揪紧了,双眸也是浮起一层氤氲;“和九儿分开如许久,回京后,也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
梁泊昭已经健忘玉嫔长得是何模样,只模糊记得那女子眉宇间有几分类似凝香,但是光阴太久,毕竟是记不清楚。
梁泊昭点了点头,连日来的殚精极力,早已是身心俱疲,经常回到后营,连话也不想多说。
“你不明白。”梁泊昭淡淡一笑,眸心垂垂浮起一丝无可何如。
夜垂垂深了,梁泊昭还没有返来。
梁泊昭看着凝香的眼睛,过了这些年,凝香还如初见那般,心机纯真,温婉娇弱,并未跟着光阴的流逝而有涓滴窜改,她无微不至,千依百顺,却唯独没法与他推心置腹,与贰情意相通。
凝香有些入迷,手中的衣衫也是缓缓搁下了去,在南疆的半年,除却思念远在京师的女儿,日子倒是宫里从未有过的安稳喜乐。梁泊昭不管白日里多忙,早晨也老是会回到后营,而她,早已亲手为他做好了羹汤。
凝香为他端来晾好的清茶,梁泊昭一饮而尽,才感觉浑身松快了很多。
当日,他为保妻儿承平,冒死得了这天下事真,当他得了九儿,不肯在让她在受生子之苦是真,乃至于厥后想将侄儿接进深宫,今后立为太子是真,就连他当日许下的那些承诺,子嗣尽有凝香所出,这话也是真。
即便战光阴子辛苦了些,可倒是实实在在的,乃至偶然会让凝香生出一股平生一世一双人的错觉,好似眼下不在南疆,而是回到了罗口村。他早出晚归,她就在家中等他,因为晓得不管多晚,他总归是要返来的。
与捷报一道传来的,则是玉嫔难产,香消玉殒的凶信。
他的父爱,也再也不会只属于九儿。
但是,梁泊昭已经率军弹压了兵变,并震慑周遭蛮夷不敢来犯,回京,已是迫在眉睫。
“返来了。”凝香将衣衫搁下,起家相迎。
凝香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柔,“你是皇上,需求子嗣,我都明白。”
天子毕竟会有三宫六院,不会独守一个女人,或许有一天,雄鹰还是会忘了那只云雀。
凝香心头一震,喃喃道;“除了她?”
凝香摇了点头,轻声说了句;“我们,是不是要回京了?”
凝香单独一人留在营帐里,在灯下为梁泊昭缝制着一件衣衫。
在这里,他不再是阿谁九五之尊的皇上,而是一个与兵士共进退的将领,而她也不再是宫妃,只是他的女人。顾问他饮食起居,隐在他身后的女人。
可现在,他留下玉嫔是真,由着玉嫔生下他的孩子也是真。
凝香想到这里,内心便传来一阵刺痛,固然心知不该,可还是按捺不住的难过。
她说的不错,她实在当不好他的皇后。
可他,却还是任由旁的女子生下了他的孩子。
三十六岁才得了皇子的天子,恐怕古往今来,也只要他。
而当这个天子坐久了,他乃至本身都不清楚,他究竟会变成何样,他又究竟会不会如凝香所说那般,本日有了玉嫔,明日便会有宝嫔,珠嫔,珍嫔,他又究竟会不会....健忘凝香。
深宫当中,朝堂之上,最难保存的,唯有一颗初心。
不错,他是需求子嗣,但是他却曾承诺过凝香,此生后代必从她腹中所出,若违此誓,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