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终究结束了。”
他是前太子。
天子看他如许,反倒想笑了,“你是替他来报仇的吧?”
陆时:“陛下扶我上位的同时,我在为陛下披荆斩棘,这不是恩德,这是你情我愿,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天子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盗汗,刹时沉着下来。
声音里没有惊骇,反带着些欣喜,仿佛“成全”两个字,是他等了好久,盼了好久的。
华国赫赫驰名的御史陆时,于睡梦中忽然长眠,享年五十五岁。
阿大跟着走出去,这时有下人送酒菜来,陆时号令道:“多摆一副碗筷。”
……
“是,老爷。”
“臣,谢陛下恩。”
陆时渐渐伏下身子,额头触碰到地上。
说这二十六年每一个凌晨,每一个夜晚,他都想牵着她的手醒来,再牵着她的手睡去。
陆时连喝三盅,又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
陆时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把帕子塞他手里后,走进配房,悄悄掩上门。
他自言自语一声,走到脸盆前,用帕子净面净手,用净水漱了口,然后走到窗边,悄悄地站了一会,才吹灭烛火,躺到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大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主仆一场,没甚么东西可留给你的,我身后的东西都给你。”
但手上的血太多了,流都流不尽;刀下的冤魂太多,阎王殿里装都装不下。
陆时走到铜镜前,发明领口有点歪,又伸手正了正。
“这衣裳是她送我的,她说我穿这个色彩显年青,请的是我们金陵府最好的绣娘。”
他平生经历过无数的风波,打过无数的仗,碰到过无数的仇敌、敌手,还没有一小我将他逼迫至此。
陆大在屋檐劣等着他。
朕若杀了你,便背上了杀清官的罪名,他日工笔史乘,朕便成了昏君,而你陆大人,则名看重史。”
“唐小未,你如何才来接我呢!”
“唐岐令该死,但不该那样死;唐家必败,但不该那样败。将军百战死,唯有一样死不得:被诬告降敌。如此死,死不瞑目。”
“我的观世音菩萨哎!”
“你啊,总不说实话。”
陆时这时才直起家:“非他,只为唐家。”
“臣有幸陪陛下走了十八年,不悔;但臣想为唐家讨一个公允,十八年亦不悔。请陛下,赐臣极刑!”
陆大含泪点头,“好。”
“先沐浴换衣,让厨房温两壶酒来,你陪我喝一点。”
陆时眼底有讽刺的笑。
阿大不动,只是红了眼眶。
小裴爷双手合拾朝天上拜了拜,心说这一下总算是没事了,安稳了。
“朕忘了,你是拨乱归正,替天下百姓发声的大御史;是两袖清风,曲高和寡的大清官。
他展开眼睛,看到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有一双清澈的眸子,像花瓣儿一样的红唇。
他杀伐判定,文韬武略,安定四海,知人善用,华国在他手上,堪比汉唐乱世。
她冲他莞尔一笑,“陆大胆,跟不跟我走?”
陆时淡淡一笑:“唐家给我恩德,受人一恩,涌泉相报。”
他悄悄地看着面前的帝王——
小内侍颠颠的跑过来,趴着裴笑耳边道:“垂白叟没事了。”
“阿弥陀佛!”
天子诘责:“当年你阿谁身份,很多人都劝朕罢了你,朕不但没有罢,还扶你一步一步上位,朕莫非就没有给你恩德?”
天子只感觉浑身的骨节,连同四经八脉都模糊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