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大王恩典。”杜氏再度拜下，又向着长宁公主施礼，而后再拜告别了。
杜娘子悄悄启口，终究道：“我但愿，能消弭我们之间的婚约。”
与难掩震惊之色的长宁公主比拟，李徽的反应相称沉着：“为何想消弭婚约？看你的神情，仿佛并非早已芳心另许。再者，我们的婚事固然尚未开端过六礼，于情于理而言，随时都能间断，但当年祖父曾经亲口应许过此事，亦算是过了明路。若无充沛的来由，恕我没法接管你的要求。”
“我倒是感觉，他或许一点也不感觉可惜。”长宁公主道，“毕竟如果你成了婚，便没有太多的闲暇与他谈天说地了，甚么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必然也不能像之前那般随心所欲。细心想想，我也不该感觉可惜才是。阿兄临时没有阿嫂，我便不必顾虑太多。”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李徽笑着摇了摇首，“我感觉，这位杜娘子确切很特别。只不过，太特别了，以是分歧适当我的王妃。决计勉强保持这桩婚约，反而会让她感觉痛苦，又何必呢？”颠末此事，他反而模糊明白，本身中意的将来老婆该当是甚么脾气了。今后便照着如许的脾气去寻，大抵不会出甚么不对罢。
“举手之劳，不敷挂齿。”李徽道，“虽说你筹算在家观、家庵当中削发修行，但毕竟只是孤身一人。若碰到甚么难事，固然命人来奉告我便是。你我有缘一场，虽不能结为佳耦，如果略加照拂一二倒是应有之义。”
“便是一时想不清楚亦无妨。”李徽道，“悦娘，你与平常女子分歧。只要想清楚了，随时都可忏悔。不管谁做了你的驸马，你都能主宰本身的糊口。”
李徽倏然发明，她的目光中只要寂静与安然，并无任何担忧或者惊惧之色，乃至也没有分毫严峻以及羞怯之感，底子不像是正在面对甚么变故的反应。他不由得暗自思考起来――难不成，是本身曲解了甚么？同时亦生出几分猎奇之意，想晓得她究竟会说些甚么。
李徽略有些动容，想起本身曾经的、现在的决定。他当然无数次叩问过本身，重活一世，究竟想要甚么。但是他获得的太多，唯恐落空的太多，故而不得不做出挑选。民气夙来难以满足，当然不能无止地步满足统统想望，必然需求有所弃取。
“大王或许感觉，我不过是个不知世事之人，以是才会如此天真罢。”杜娘子仿佛看破了他的疑虑，又道，“杜家并非没有削发之女，亦有家观与家庵。我之前便经常陪着长辈去家观与家庵中做道场，时不时便会小住上数个月，晓得她们过的是甚么样的日子。”
“身不安闲，心却安闲。”杜娘子浅浅地弯起唇角，“身在那边都不安闲，但心却能挑选安闲之地。我如许的人，若非家分缘深，或许早便该遁入佛门才是。不管参佛或是参道，或者修身修心，都比待在后宅当中勾心斗角，困在长安城内受那些明枪暗箭来得安闲很多。”
“小人之言当然不成制止。”杜娘子道，“只是，如许的谈吐尚不敷以令我摆荡。能令我摆荡的，唯有我本身的本心。不知大王是否曾经叩问过本身，究竟想过甚么样的日子？如何糊口才感觉安闲？”
“……”杜娘子垂下眸，略作深思以后，目光再度与李徽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