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不觉微微垂目,叹道:“是我学艺未精。”

故而此时张口,嗓音沙哑难懂,低声道:“弟子……知错。”

铮!

房外已是日上三竿,他身为斩龙门掌门屠龙的关门弟子,单独占了一座三进的小院。又夙来喜静,故而陪侍的仆人不过两人。

这嗓音铿锵,竟震得演武场外多名弟子不觉后退几步,只觉面前这青年身形高大,仿佛巨人普通,令人生出胆怯之意来。

声音静止时,展龙气定神闲,乌黑剑尖纹丝不动,离胡岩风咽喉不敷半指。

他缓缓坐起家来,晨露沁凉,他才发觉中衣混乱,暴露全部胸膛来。

展龙又随他进了小院,方才道:“本日无事,我陪你练剑。”

展长生却斜眼看他,只道:“哥哥不喜好被我缠,尽管开口便是。”

胡岩风缓缓张口,他多日滴水未进,又每日受三个时候的鞭刑,施刑的长鞭以毒龙筋、熔岩兽筋绞成,一个天生剧毒,一个天生高热,任他肉身刁悍,一鞭抽下,等闲便破了他防备剑域,抽得皮开肉绽,见血方还。

胡岩风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抓住香贤手臂,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盗汗颗颗咂在白玉砖上。

展长生却不泄气,伸手搂紧展龙坚固得仿佛岩块的腰身,“哥哥若不开口,我便说了。”

展长生一时看得怔愣,俄然手臂一紧,扭头看时,倒是展龙拉了他分开演武场,大步向前走去。

只觉千头万绪,终究化作一句喟叹,水月镜花,不堪回顾。

展长生心头暖流甜美,他一时只觉展龙这言语极其陌生,仿佛他从未听过,却又非常天然,仿佛该当如此。

但是一声唤出后,却无人回声。此时院内院外静得非常,反倒显出几分诡谲来。

新一轮鞭挞却再度撕扯开伤口,鲜血仿佛数百条毒虫在肌肤上攀爬,顺着隆起的肌理一起流淌,滴落在地。

展龙慢条斯理收了剑鞘,并不开口,却清楚摆出一副“你若再问,我便再罚”的架式,眼神尽在展长生腰身臀腿来回流连。

胡岩风也不辩白,只是紧闭双眼,低声道:“弟子……知错。”

化外之域,香贤圣宫中。

随即松指收剑,嚓一声轻响,便将长剑入鞘,回身离了演武场。

香贤垂目看爱徒后背纵横交叉的伤痕,血痂高高肿起,却因毒龙筋的毒素腐蚀,血肿模糊泛出青黑之色。

展龙回身,只低声道:“嗯。”

那青年手中长剑斜斜下指,眉宇间倨傲之色几乎满溢出来,冷道:“香贤山庄不过如此。”

展长生睡得极沉,含混唤道:“师兄……不松开……”

香贤圣主此时却满目慈爱,柔声道:“岩风,你可知错?”

那主子便道声告别,悄无声气拜别。

胡岩风服了金丹,勉强凝集些力量,便重新在香贤面前单膝跪下,低声道:“谢师尊赐药。”

有人嘲笑道:“香贤山庄盛名在外,不想三个打一个也落败。这名头是吹出来的不成?”

顿时四周又响起轰笑声。

展长生缓缓睁眼,仿佛自一场千年长梦中醒来。

一声脆响,展龙一剑斜刺,胡岩风提剑急挡。

世人扭头见了,却只笑道:“小师弟来了。”便纷繁为他让开门路。

展龙略皱眉,只道:“长生,你现在成年了,怎能总缠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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