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道:“我免得,多谢郎中。”

展长生方才送了弓箭,跪坐地上,左肩钝痛得近乎麻痹。

那鼠须男人饶有兴趣,轻抚三绺黑须,“哦?如何顿悟?莫非看上本官不成?”

阿夏便取出药水滴在一块棉布上,在脸上一通揉搓,三角眼,鼠须,黑痣,尽数脱落,暴露一张年青女子的脸来。乌黑清丽,眉宇间自有一股飒爽豪气,闻谈笑道:“我竟小瞧你了。”

那鼠须的裁判却默不出声,当真是眼观鼻、鼻观心,只盯动手中茶盏看得细心,劈面前一幕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夏元昭含笑道:“阿夏,你自称易容圣手,无人能敌,本日终究栽了跟头。”

展龙却仍不开口,令展长生心头不免怅怅。

展永发展叹一声,微微侧头,脸颊悄悄靠在冰冷粗糙的棍身上,还是低声道:“对不住,现在我不过一介兵卒,你又如此招眼,被旁人触碰在所不免,临时……忍一忍。”

廖启笑道:“你这少年一副文弱模样,倒有点骨气。爷爷便送你出擂台。”

这营帐里住了十名流兵,他恐怕轰动旁人,只得冒死哑忍。

众兵士看得焦心,虽有起哄者,却也有同袍体贴道:“莫非伤了筋骨?不若先认输,快些去医治。切莫为一点意气之争落个残疾。”

那郎中退下,又过少倾,鼠须裁判便又入内。

展长生道:“左边髯毛未曾粘牢。”

展长生咬牙忍痛,甫一起身,便踉跄几步,几乎颠仆。左手持弓,右手紧紧握住左肩,似是难忍痛苦。

展长生安坐床头,精赤上身,唯独肩头包扎了细棉布,见了那裁判入内,亦是心平气和拱手,“恕鄙人有伤在身,不能施礼。”

夏元昭却道:“阿夏,这少年可入得了你铁篱营?”

少倾,门帘一调,便出去一名中年郎中,为展长生疗伤。他左肩重重挨了一击,现在瘀血肿胀皮下,高高隆起。郎中以特制药膏厚厚敷在肩头,再细心包扎。随后叮咛道:“所幸未曾伤到筋骨,这几日细心将养,不成做粗重繁忙之举。”

一行三人以夏元昭为首,挑开门帘入内。

展长生惭道:“不过三分测度、七分使诈罢了。竟蒙准了,忸捏忸捏。”

那两位亲兵一言不发,只将他送入一座无人的帐篷当中,便守在门外。

展永内行持长弓,身背鹿皮箭筒,筒中却只剩三支羽箭,皆去除锋利箭头,以布条包裹,并沾了些许石灰。如此一旦射中敌手,便可留下印记,以作判定胜负之用。

沉寂中沉闷哼声响起,已将旁人轰动。

展长生回营后,便被一众同袍包抄,嘘寒问暖,李阿牛则将他那宝贝枪杆奉上来。

他大喝一声,如奔牛熊扑普通,两柄铁锤蓦地向前推送,不料那锤头却击了个空。本应在面前的少年已没了踪迹,一个腐败朗朗的嗓音却自他身后传来,“你在看甚么处所?”

展长生仓猝两手抱拳施礼,朗声道:“蒙将军错爱,鄙人情愿!”

廖启既得了默许,顿时精力抖擞,返身冲来,金瓜锤呼呼巨响,猛朝展长生头上砸去。

鼠须裁判面无神采,冷道:“先前是我漏看,该罚该打,我自去认领。来呀,先将展长生押下去。”

围观者喝彩雀跃,喊道:“赢了!”

那金瓜锤落了地,竟将校场石板空中砸出几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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