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固然稚气未脱,却一派沉着,举止间很有大师风采。身法工致,模糊有七禽诀的踪迹,或掌或拳,朝团团茸茸外相间号召上去,却只是点到即止,连半根毫毛也未曾伤到。
那少年亦是笑容满面,应对各位长辈夸奖指教,很有点进退有度、谦恭而矜持的气度。
他踌躇稍许,却还是将潘辞那枚乾坤戒取出,递给许文礼道:“这但是你五师兄的私物?”
只不知相互签订了甚么盟约,夏侯琰竟将琼英、长宁交出来,由永昌调派义昭王镇守。
许文礼只嘲笑道:“不堪幸运。”
现在天眠城群龙无首,留霜一群部属整日里争权夺利,城公众日惴惴,接连出逃。若非那天眠城地处偏僻,又万年冰封,只怕早被其他魔城兼并。
展长生一介法修,这般举重若简便将其折断,不免令民气生害怕。
展长生两耳嗡嗡作响,竟有些听不清张易前面的口若悬河。
那酸梨木乃是上好的炼器质料,这议事堂满室座椅,能炼制上百个防备梨木环,足可武装这斩龙门高低。可当真是……穷奢极侈了。
如果如此,这乾坤戒究竟从何而来?
那小少年更是大声喊道:“爹爹!”三步并作两步,乳燕投林般扑停顿长生怀里。
不过少倾,世人便瞧见了立在一旁抚玩的展龙师兄弟。
当初通天教本就故意设坊市在此,怎奈先代魔王贪婪成性,课税极重,故而退而求其次,挑选了崇尚有为而治,赋税最低的天眠城。
世人喝采,皆簇拥上前,将那小少年包抄在正中。
演武场四周围满人群,热烈起哄,许文礼白衣刺眼,鲜明置身此中,那毁容而痴傻的乐安一身绛红长袍,跟在许文礼身后亦步亦趋,仿佛过节普通,神采喜气洋洋。
许文礼召出飞剑,一跃而上,眨眼就去得无影无踪。
数至四十二时,那青光停在二人火线上空,白衣剑修飞身而下,肝火冲冲大步迈来。
木简悄无声气奔驰,遥遥瞥见石屋外的山林时,许文礼才闷闷开口道:“你怎的不肯问一句我师兄可好?”
展长生不由发笑,应道:“说得也是。”
天孤城自兼并琼英、长宁二州,这些年来一起势如破竹,几近直破京师。却只不过同永昌国王签订城下之盟,便全军撤离。
现在听闻展长生这般承诺,顿时如抓住了拯救的稻草,大喜应是,吃紧往山洞去了。
展长生道:“阿礼,他处心积虑害我与师兄,我二人几乎在杖叶湖底丢了性命。”
展长生收了木简,不急不徐向他走去,一面暗自警戒,一面应道:“阿礼不必担忧,凡事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展长生见他肝火冲冲的模样,只得低叹一声,再不言语。
风瑶笑道:“库中另有新椅,我叫人换上就是,掌门师伯不必挂念记上。”
展长生一怔,“竟然这般贵?”
“……那胡岩风倒怀旧,上书天子,将胡氏满门高低尽皆厚葬,又在祖母灵前守足七日七夜,带孝星夜折返长宁……”
展长生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去究查,遂转手将乾坤戒交给风瑶,又道:“统统有赖几位打理。”
许文礼将茶盏往几案上一放,冷哼道:“哄他去睡了。”
展龙仍然不喜人群堆积,只道我去闭关,就自原地腾空而起,折回了石屋。
如此缠斗了未几时,团团便哼哧朝地上一滚,肚皮朝天,再不肯同那少年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