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见他决意如此,心头亦是沉沉,这青年与他脾气相投,现在断袖……割袍绝义,委实可惜。他将手中半截衣袖布料握紧,低声道:“阿礼……你听我……”
展长生又道:“我要回屋见师兄,阿礼同我一道罢。”
风瑶见展长生满目惊诧,恐怕他不附和,忙上前解释道:“我斩龙弟子于微末,不免被人轻视,这梨木椅若用上几十年,人来人往坐下摩挲,就能生出玉润包浆,身价暴涨。如有客人到访,断不至丢了斩龙门面子。更何况这酸梨木已被炼化过,危急时候,还能当作防备宝贝。”
风瑶道:“百年灵养酸梨木,刻成这三十六把貔貅伏云,单是破坏的刻刀便堆积如山。”
那小少年更是大声喊道:“爹爹!”三步并作两步,乳燕投林般扑停顿长生怀里。
张易亦是笑道:“这王爷乃异姓王,又是琼英长宁的故交,姓胡名岩风,天赋惊人,竟然以武入道……”
风瑶笑道:“库中另有新椅,我叫人换上就是,掌门师伯不必挂念记上。”
展长生仓猝上前,顺手将他接住,只觉手臂间一沉,竟重了很多。不觉含笑将夏桐生抱在怀中,转头看向缓缓醒来的乌云,轻拍它头顶,道:“这些年多亏有你,乌云。”
数至二十六时,天涯重现了一道青金剑光,眨眼就扩大,逼近面前。
风瑶接过,同张易一道肃容回礼道:“请掌门师伯放心。”
展长生见他肝火冲冲的模样,只得低叹一声,再不言语。
待那二人也退出议事堂,便只剩了展长生同许文礼,一时候无言以对。
许文礼一噎,先前升起的满腹悲忿竟转眼消逝得干清干净,只得恶狠狠一瞪展长生,只道:“领悟便可!那小傻子,你照顾好他。我同你了解一场,今后若再见面,我自会遁藏两次。如有第三次见面,必然不死不休!”
展长生方才笑道:“师兄,民气叵测,我累了。”
展长生不觉发笑道:“永昌王室怎的就学不会经验,竟然又派个王爷来,夏王室究竟生了多少王子?”
张易回道:“天孤城同永昌媾和了。”
“……那胡岩风倒怀旧,上书天子,将胡氏满门高低尽皆厚葬,又在祖母灵前守足七日七夜,带孝星夜折返长宁……”
只不知相互签订了甚么盟约,夏侯琰竟将琼英、长宁交出来,由永昌调派义昭王镇守。
那少年亦是笑容满面,应对各位长辈夸奖指教,很有点进退有度、谦恭而矜持的气度。
展长生不明以是,却还是按他所言,抓住了许文礼云白滚青竹棱锦边的衣袖。
他踌躇稍许,却还是将潘辞那枚乾坤戒取出,递给许文礼道:“这但是你五师兄的私物?”
二男一女三名修士,名唤刘忠、张易、风瑶的为首,同展长生一一报告这些光阴的经历。
展长生收了木简,不急不徐向他走去,一面暗自警戒,一面应道:“阿礼不必担忧,凡事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展长生不由发笑,应道:“说得也是。”
风瑶张易亦跟从告别,风瑶方才慢悠悠抱怨道:“掌门师伯一返来就坐坏了椅子,那圈椅但是我买来充门面的……两百枚灵石一把。”
世人喝采,皆簇拥上前,将那小少年包抄在正中。
展长生召出木简,带他一道自求学谷飞往石屋。山间北风一日强过一日,模糊有雪花飘伶,四野沉寂无声。